发上闭着眼睛,刚刚他们一起吃剩下的饭还在厨房的垃圾桶里,刚收拾进去的盘子也还在水池里泡着,空气里还弥漫着刚刚江陵手里捧着的那杯热茶的味道。 “静安,不是永远不回来了,顶多在城待一个月。” 方静林看着沙发上不愿意说话的弟弟。 刚刚他正兴高采烈的要跟自己分享今天江陵过来发生的事却被他一句回城卡住了。 方静安睁开眼睛虚无的看了眼天花板,动了动的嘴,好像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他面无表情的起身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装了一杯水往房间走。 方静林知道,他在无声的反抗。 可是没用,每一次都这样,到最后他还是会屈服的,会回到他最不想去的故乡。 方静安没开灯坐在床边小口小口的喝着水,床上的手机震了震亮起灯来,是江陵发来的消息:到家啦,早点休息晚安。 方静安机械的划开锁屏,他想跟江陵说,我要回家了,但我不想回去。 其实每年他都会回城一次,无非是家里要求,回去的时间也是由城那边通知过来,不然他才不愿意再踏上那片土地跟那些冷血无情的杀人犯共同在一张餐桌上吃饭说笑。 他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蜷缩成一团,这样让他有一种小时候被外婆抱在怀里的感觉,闭上眼睛吐了口气,一遍一遍的自言自语,他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方静安七岁前都是在城生活的,七岁那年母亲突然问他想不想回夏城看外婆。 七岁的小静安还没见过外婆只在手机视频里见过,但是哪怕只是手机视频,外婆也很温柔,他当然想见本人。 回到夏城的那天很闷,天阴沉的像下一刻马上就要塌下来一样。 方静安回忆起那天总会想,也许正是因为自己要来了所以天气才那样的。 夏城跟城不一样,没有豪华的大别墅,没有高尔夫球场,没有柏油马路,没有无数西装革履的保安,只有一间灰砖红瓦的古民居。 外婆就拿着蒲扇在木门前走来走去,看到他下车的时候笑盈盈的迎上来,抱住他喊小安。 方静安一下子就爱上夏城,他求着母亲让他留下来。 他不喜欢城,不喜欢那里严格的爷爷,不喜欢叔叔伯伯们为了争夺股份闹得不可开交。 也不喜欢除了平常上课以外的娱乐活动是钢琴课,小提琴课还有数不清的兴趣班。 最后在他哭了一下午后母亲终于妥协,独自飞回城。 不知道是时间本就走的很快还是在夏城的日子过于美好,七岁到十七岁,十年时间在方静安眼里犹如眨眼一瞬。 外婆病倒了,方静安尚且青涩,家里必须要有个能主持大局的人,这次来的不仅是母亲,还有父亲。 其实对于他来说,他们并不陌生,他每年都会回城一个月。 只是那时候知道夏城这里有外婆在等自己,所以总不会去在意太多,只想感觉把那一个月熬过去就好。 他以为生活就会这样一直过下去,他侥幸的以为自己能逃离家族。 他从没想过,因为他的想自由和任性要让那么多人为他买单。 父亲母亲的到来并没有为治好外婆的病起一点作用。 他们来夏城也并不是为了给外婆治病,而是为了陪她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路,然后接方静安回去。 他在医院走廊里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想哭想闹想质问他们为什么这么冷血无情。 这是亲人,是一条生命。 但他什么都说不出口,甚至连一个杯子都不敢往地上砸,他无声的崩溃,眼里盛满了愤怒的泪水,生怕病房里的外婆察觉到不对劲。 他想反抗,可他也知道,没有用的,哭泣的母亲,沉默的父亲同样受家族限制,他的质问只能换来沉默或者更残忍的话,他根本没能力与庞大的方家抗衡。 送走外婆的那天下午,方静安甚至没有能多留一天在夏城的机会立马就被接了回去。 当回到城见到小时候只爱看书画画的哥哥穿着西装在酒桌上推杯换盏。 他才知道,原来当年爷爷同意他留在夏城作为交换条件方静林必须学习打理家族事务。 方家老爷子只有方静安的父亲一个亲生儿子。 他能几十年如一日的牢牢坐在方家家主位置上,也是当初单枪匹马在方家旁□□群饿狼口中杀出一条血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结果。 他当然不会轻易的拱手让人。 但很可惜他的儿子却不如他有血性有欲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