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段疑住持祭祀,以此祭告天地、社稷、宗庙,至此君曜便是敬天应命的合法储君。 在册立当日,在明华殿行册封大礼,皇帝、太子、皇子及文武百官按照序列站好,太子君曜头戴远游帽,身着绛纱袍,宁帝身着冕服,宰相段疑宣读诏书、授以太子受玺印与绶带,太子谢恩,双手接过玺绶,再向宁帝行三跪九叩大礼。 宁帝道:“从今日起,你便是宁国的储君,众皇子之首,你要为朕分担国事,为天下人之表率,以天下事为己任,不枉今日朕授以你的太子之位。” 君曜稽首:“儿臣定不负父皇期许!” 宁帝满意地点了点头,于是便先行起驾回了宫。文武百官纷纷上前向太子行礼,上表祝贺,太子一一接受,而后拜谒太庙、拜见皇后,这册立太子便是一天。 翌日下朝后,宁帝遣去众人,将太子召到荣华殿,一瞧见太子,宁帝笑问:“怎么样?东宫住得可还习惯?” “回父皇,儿臣住得很好。”太子恭敬道,“只是感到很紧张。” “哦?”宁帝眉毛微扬,“为什么会紧张?” 太子斟酌了一番,遂道:“东宫乃是储君居住之地,而非孩儿的居住之地。孩儿被立为太子,自当肩负起储君之责,为父皇排忧解难!” “好!”宁帝拍了拍手,“这样才是朕的孩儿,才是朕的太子!你是有压力,故而觉得紧张。说起来,朕被立为太子的时候,也很紧张。”说起往事,宁帝脸上浮现怀念的神情。 太子很是吃惊:“父皇也会感到紧张吗?” “朕当年还不如你呢,在册立太子时紧张得连路都走不稳,宣旨的时候险些回不过神来。”宁帝笑道,“从前觉得丢人现眼得很,谁也不愿告诉,今日却能侃侃而谈。如今不年轻了,许多事情也不那么计较了。”说着,又问高明鉴:“那幅画取出来了吗?” 高明鉴垂首道:“取出来了。” “拿出来吧,朕要与太子一同赏此画。” “是。” 对上太子疑惑的眼神,宁帝并不直接告诉他是什么画,而是卖了个关子:“先帝驾崩后,这画便再没有取出来,一直藏在徽文阁里,今日才取了出来,这是先帝赐予永安王的,而后才转交给我。”说着又命內侍赐座,太子谢过后坐下。 高明鉴取出架子,将画挂上。 太子这才看清那幅画卷——一位头戴冕冠、身穿冕服的帝皇正背立于城墙之上,只见一旁旌旗高高扬起,旌旗上赫然写着“宁”,虽看不清画中帝皇的模样,只见那颀长的身影,足以感觉其、运筹帷幄之态。 “父皇......这是?”太子疑惑地看向宁帝,希望从其目光中得知答案。 “这是父皇当年送给二弟的画,上面的人应该就是二弟。”宁帝口中的二弟自然便是绍王,这是宁帝长久以来的心结,不知为何,说起此事时他的神情却是格外的平静。 太子怔怔地望着宁帝,又怔怔地看向那幅画。 “当年,父皇立母后为后,朕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嫡长子,朕理所当然地被认为是太子的不二人选,所有人都对朕给予厚望,父皇更是把朕当做太子培养,原以为太子之位便是属于朕的,可没想到......”宁帝自嘲地笑了笑,“二弟渐渐长大,他开蒙晚,朕原以为他不过是个平庸之辈,可某一日,他忽的便打了胜仗,狠狠地教训了西歧国,便是这一仗,让父皇瞧见了他,从此他便开始大放异彩。” 宁帝长叹,眼里似哀似羡,语气却飘然如丝,仿佛回到了过去那段时间:“他是真的争气,文武双全,两手并抓,这样出色的皇子,父皇如何能不爱惜?虽然还未册立太子,朝野内外都默然这太子之位是属于他的,朕连与他竞争的机会都没有,甚至无法望其项背。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得了风寒,起初谁也没有留心,可就是这小小的风寒却要了他的命。” “他就这样去世了,至此宁国失去了国宝,所有人都说他将来定能把定州夺回,谁能想到壮士未捷身先死,所有的期许都化作一场空。父皇悲痛不已,因此落下了病根,这宁国的太子再次落在了朕头上,没过多久,父皇驾崩,朕也立为天子。” 太子静静地聆听,他几乎能够想象父皇当时的心情有多复杂,不知为何,脑子里忽然浮现那日君昭与自己讲过的话语,便连忙停住了思考。 沉默了好一会儿,宁帝方道:“在父皇的心里,我永远都比不过阿照。” “父皇,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您已经做得够好了,您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们安居乐业,皇爷爷在天之灵也会感到安慰的。”太子安抚道,“您如今正直盛年,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儿臣愿辅佐父皇创造太平盛世。”说罢便起身一揖。 此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