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回来了?” 随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从里间出来,他见到梁素,说道,“我估摸着你也该到家了。” 又有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她身形粗壮,腰上系着围裙,看到梁素后说道,“梁大人回来了,咋样,见到朝霞丫头了吗?” 这是也住在柳条胡同的胖婶,她家和万家就隔着几户,万顺雇她来给他们浆洗衣物,再顺带做一餐晚饭,早几年每月五百文的工钱,去年涨到六百文。 说话时,又从厨房里挤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这是梁素从青州老家带来的旧仆,叫马双,他年龄大了,干不了什么重活,平日就帮着扫院子看家门。 “少爷回来了,可见到万姑娘了?” 梁家虽说败了,老马还是习惯叫他少爷,梁素说了两回,他执意如此,梁素便不再多劝,顶多被人打趣几句。 梁素轻轻点头,说道,“见到了。” 那胖婶一听,两眼发亮,追问道,“真见到了,你们说上话不曾?她如今过得可好?” 眼见胖婶那话像是连珠炮似的,万顺气鼓鼓的打断她,“烧你的饭吧,净爱瞎打听。” 那胖婶倒也不气,她对万顺说道,“我这不是关心孩子嘛,那么小就进宫,这十几年也不知道长成啥模样儿了。” 那旁人也就罢了,万顺这个亲爹听到胖婶的话,心口酸疼,眼眶瞬间红了,他怕在人前落泪招人笑话,粗声粗气的嚷道,“饭要是做好就端上来,当了一天差,肚子饿死了。” 说着,他背着手又回到东屋。 梁素把买回来的卤味交给胖婶,他对胖婶说道,“劳烦再给烫一壶热酒,万叔吃卤味必要配酒。” 胖婶接过卤味,回道,“知道了。” 梁素回屋换了衣裳,又来到东屋,屋里光线不大好,靠窗盘着花炕,炕上放着一个小方桌,方桌上有盘果子,拇指大小,外壳发白,梁素从前没见过。 这会儿万顺正歪在炕上,一双眼睛盯着房梁发呆,梁素看到他眼角有泪痕,心知他这会儿肯定不自在,便道,“叔,我买了福临记的卤味,晚上我陪你喝两盅。” 万顺被他逗笑,他抹了一把脸,嗤笑道,“就你这二两的酒量,还能陪我喝酒啊?” 话是这么说,万顺还是坐起身,他把盘子里的果子推到梁素面前,“你尝尝,这玩意稀罕着呢,今日到我们牢里探监的家眷送的,说是前几年从海外带回来的种子,也不知是叫花生还是瓜生。” 梁素听说是海外的干果,好奇的多看了两眼,先帝在位时实行海禁,大邺和海外来往甚少,景成帝登基后,只因他年幼,因此由摄政王辅政,没过两年,朝廷便放开海禁,有无数的商船进行远洋贸易,这几十年,从海外带回了不少的新鲜物,想必这干果就是其一。 他学着万顺的样子把外壳拨开,露出了两粒果仁,万顺告诉他,这果仁就能吃,他尝过,吃着挺香脆的。 爷俩吃了几颗花生,都一起停了下来,万顺找了一块干净的布,把剩下的干果包起来,嘀咕道,“留着给我大丫头回来吃,也让她尝尝这稀罕物。” 梁素笑了笑,十分理解万顺一片爱女之心,他说起今日进宫的细闻,并把万朝霞托他带回来的荷包交给万顺,“妹妹叫我回来的,说是让你裁两件新衣穿。” 万顺拍着大腿,嘴里啧声说道,“你不该收,她在宫里当差,那地方又不比别处,少不得有要打点的地方,手里没有银两傍身,要是一时为难,我们也使不上力。” 梁素说道,“我原本也是这么想,可是妹妹说这是她的心意,你就全了她这片孝心吧。” 万顺捏着荷包,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梁素说道,“万叔,今日陛下特地问了宫里的大总管,叫他尽早派遣人去接妹妹的差事,有了陛下这句话,妹妹再过不久就能回家探亲。” 万顺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模样儿,这时,胖婶和老马叔端着饭菜进屋,那胖婶把饭菜放到炕桌上,又送上一壶烫好的酒,她道,“厨房都收拾干净了,你们爷俩吃完把碗筷送回去,我明日来洗。” 万顺喊住她,捡了几块鸭肉放碗里,说道,“带回去给孩子们解解馋。” 胖婶也没客气,爽快的接了过来,她虽然有些碎嘴,但干活利索,烧饭的手艺也不差,最要紧的是她从不肯白占便宜,这两家相处的一直很好。 胖婶走后,老马去将门栓放下,便盛了一碗饭菜,自顾自的坐在小杌子上吃饭,万顺和梁素则是坐在炕上,一边喝酒一边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