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大串话,燕然并没有听清楚。如此之多的信息量差点直接把燕然的脑袋干报废了。 不过第一句话中的“交流病情”燕然倒是听清了。 交流什么病情?她曾经的中度抑郁症吗? “你已经掌握了我们的信息了,为什么还要我再说一遍?”燕然不答反问。 这个病人知道她们的名字、知道她们的过往,甚至知道她们的想法,那她还问什么呢? “人的想法是独一无二的就算听你说我也不知道你真正的想法是什么不过真正的想法是什么又有什么所谓呢这个世界亦真亦假只要活得如自己的意那么是假的又有何妨呢人们总是去追求所谓的真相但其实他们只是想找到一个能让他们心安理得的答案罢了不过我还是想要听你说一说嘛即便知道想法也不代表知道感受和感情人的感受和感情也是很有意思的因为不同的价值观念感情感受也会不一样所以说人类复杂且多样哈哈真是有意思人生就该找点有意思的了解同类也是个不错的爱好嘛所以燕然你的感情感受是什么呢你愿意说一说嘛啊反正这里很无聊只会喧闹的胆小鬼可不是我的菜这个地方本身也没有什么乐趣可言那就来说一说吧?” 这个病人像是即将因为超负荷运载而崩坏的机器一样,她干瘪的嘴唇吐出的每个字都像是崩溃的前兆,但她没有。那瘦骨嶙峋的身体支撑着她。 “没什么可说的。”燕然拒绝了。 病人瞪着眼睛,像枯萎的苍白花瓣的嘴唇维持着那诡异的弧度。她在看燕然的脸,但或许她在看皮囊下的灵魂——被毛发、皮脂、肌肉、筋络、白骨和流动的血包裹的透明得近乎不存在的灵魂。 她转头看向於颜开,仿佛只剩一层皮和一根骨的腿摆来摆去。她的视线落在於颜开胸前。 “你不是那种没钱买不起胸罩的家庭环境也不是那种省吃俭用就为了给家里省钱的人那於颜开你为什么不穿胸罩呢当然我不是站在大众世俗那一边质问你只是单纯好奇罢了为什么你要冒着被男人盯上的风险要冒着被千万人当成变态的风险这样做呢?” 於颜开哈哈一笑:“当然是因为不穿胸罩感觉好啊!干嘛要为了他们的眼睛委屈自己,”於颜开整理了一下她的黑马甲,“穿这个当然也是为了自己。我不想穿了便脱掉,谁管这合不合世俗理念呢?当初摘掉子宫也是,因为不想要来例假所以就摘掉了。”於颜开轻松道。 “学校父母……” 於颜开直接打断了病人的话:“我的父母才不管我这些。小爷我的老爸是政治家,老妈是科研人员,家里不缺钱不缺地,上面还有一个哥给我顶着,我生来就是要放纵享乐。”她像一个娇贵的孩子。 怪不得。於颜开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如此殷实的家境,她的确有资本肆意妄为。 “学校的话,”於颜开轻笑一声,“无非也就是写检讨和处分,检讨随便写写就行了,处分时间一过就没有了。他们也不敢开除我。” 於颜开还记得那次她在全校面前读检讨,每次想起来,她都想笑。 那时她依旧穿着她的黑色马甲,没穿胸罩,她拿着所谓的检讨书,站在全校学生面前,站在大众的对立面。 “在年级主任的教导下,我总结了几个她指出的问题。” “一、穿黑色马甲而不穿校服外套。二、不穿胸罩,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三、经常去男厕所,造成了更为恶劣的影响。四、不好好学习。” “对于第一个问题,我想说的是,学校的校服太丑了,我更喜欢穿黑马甲。我一点也不在意校规是怎么样的,随便你说我什么没有集体荣誉感或者自私,无所谓。” 年级主任的脸黑了黑。於颜开当然看见了,但她才不管。 “对于第二个问题,我并不认为这造成了什么恶劣影响。相反,我认为一些人对此喜闻乐见。旁人的态度和想法与我无关,我并不打算因为别人而改变自己。” “对于第三个问题,我当然知道这不礼貌,并且危害到了一些人的利益。但同样,我不打算改。”於颜开特有的烂漫笑容在她脸上绽开,“我的快乐即是至尊。任何东西都不能妨碍我快乐。” 於颜开清晰地知道,她是个极致的享乐主义者。她觉得这样活着很不错,所以从来没打算改。 “对于第四个问题……” “够了!”年级主任厉声道,这声音让底下的学生噤若寒蝉,於颜开还是笑着的,“你给我停课一周,在家好好反省!” 说是这么说,於颜开在家待了三天就觉得无聊,和她老爸一闹,第四天就回学校了。 哪来那么多不得不遵守的规矩,不过是位不够高、权不够重罢了。 “真是相当棒的传奇经历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