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岷川挂了电话就往外跑,连衣服都忘了穿,我叫住他,从衣柜里随手扯了两样衣服丢给他,又找了身我的穿上:“我陪你去。”
乘电梯下楼时我看了眼显示屏上的时间,凌晨3点28分。
出了电梯一路猛跑,之前订购的车还没提回来,只能去小区门口打车。等了半响都不见车来,江岷川没说话,但一直急得在原地打转。
我用手机在网约平台叫车,十多分钟过去也没司机接单,是啊,深更半夜的客流量小,大多司机都下班了,车自然难打。
这种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有车的重要性,周渝川再无恶不作,也是江岷川血肉相连的亲人,如今命悬一线,
他着急也是人之常情。
我扫了周围一圈,发现对面有辆共享单车,便让他先骑这个过去。
他很慌,骑着就要跑,被我再度叫住:“把手机的共享位置打开,如果我等到出租车,就来找你会和。”
他走后我又等了十多分钟,总算等到了一辆送酒醉业主回家的出租车,我拦停时司机伸出脑袋:“你有急事吗?”
“对的师傅,我要去趟医院。”
“不是我不愿载你,上个客人喝多了吐在车里了,胃大得连我都有些受不了,得送去洗车了,不如你再等等?”
“可我都等了快半个小时了,能先载我吗?”
司机想了想:“行吧,你能忍受就上来,别投诉
我就行。”
“不会的。”
“那坐副驾驶,后座脏得很。”
我一上车就拿出手机查看江岷川的位置,发现他已经快到医院了,打了电话过去,他说半路遇到出租车就换了交通工具。
我说知道了,我也在出租车上,很快就能到。
已经进入初冬,夜里的温度很低,为了通风散味,司机把四道窗户全打开,我出门着急又穿得少,冷得蜷成一团瑟瑟发抖,等下车付账时手指僵硬得连密码都输错好几次。
凌晨的医院很安静,几乎没什么人,我一路小跑到抢救室,就看到抢救室的门打开了。江岷川和他爸妈立马围上去,三个人六双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医生,
医生遗憾地冲他们摇摇头,说了句“并发症太严重,我们尽力了。”
我亲历过父母、女儿惨死的场景,知道亲人离世那种悲痛是钻心刻骨的。如今亲耳听到伤害女儿的凶手死亡,我的心情很复杂。
觉得就这样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他了;又觉得这样死了也好,女儿的灵魂更够安息,恩怨仇恨也能画上句话;可看到江岷川悲痛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
之后的流程千篇一律,医院出具死亡证明,死者被转到太平间,两天后进行火化,江树海在郊区墓园买了块地下葬。
当然,我没参与,这些是江岷川事后告诉我的。我告诉自己人都死了,再大的恩怨都
只能既往不咎一笔勾销,但不代表我愿意送他最后一程。
江岷川顾忌我的心情,也没和我说太多,只是下葬一周后的某天,吃饭时他突然说周琼和江树海打算回苏州老家,但两位老人有时候坐在某处就发呆,甚至长久保持同个姿势不动,怎么叫都没反应,他不太放心,打算送让他们回去。
我自然不能阻止他尽孝,点点头说好。
他嗯了声,半响又说:“我可能会在苏州陪他们几天,等他们缓过来一些后再来京都。”
我担心周渝川死后,周琼会把报复的心思全部转移到江岷川身上,又不能明示,只能以维持感情之由,让他每晚九点向我汇报当日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