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度日,每日在海边捡拾贝壳或在傍晚退潮时的沙滩上将搁浅的鱼儿送回大海……父亲与母亲一直没有回来,再后来,邻居告诉我,父亲母亲的船只在海上不幸遇难,一直也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甚至遗骨,那以后,我便不再去到海边,看见欢悦的海鸥也提不起精神,灾祸并不是突然降临的,先前求娶我的雅典北城执政官之子与父亲商业对手的女儿成了婚,那位小姐在听闻那位执政官曾有意让我作为他儿子的妻子后,用她的权势与地位将已经一无所有的我驱逐到了雅典城的神庙,终生供奉守卫雅典的神明,我并没有反抗她私自下达的命令,也并不觉得与她相争会得到什么好处,这世上最爱我的两个人已经在爱琴海的海底沉睡,无妨,我身在神庙之中亦可为双亲的灵魂祈祷,我做了一位祭司婆婆的侍女,那一年,十六岁的我在神庙住下,好在祭司婆婆芙娜是一个温和的人,她教我学习古代语,以及祭祀的流程,甚至教给我世间的处世之道,并尤其告诫我,终生身在神庙的女子,最不可,将自己的真心交于哪一位男子,那是亵渎神灵的不敬之罪,会遭到天神的惩罚,年复一年,我学习着这些,学会了用草药为附近村庄里的人医治疾病,我与神庙中其他的侍女也相处的很好,那时是父母离世后我最安定的时光……十九岁那年,芙娜婆婆也去世了,新的祭司登上祭台,而我们,先代祭司的侍女们,就也被遗忘在时间的洪流中,我仍旧日复一日地在神庙的角落里洒扫,在黑夜里点起神庙的灯火,时不时为村庄里的孩子们送些草药,直到我遇到了他……那个自北方法兰西之国逃亡而来的男子,菲尔兰斯,他有一个诗一样的名字,神庙附近的村子里有受我救治的人家,我将这位先生安置在了那里,并让他用兰斯这个假名度过这段时间,我并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危险,更不了解他的身世背景,在我第一次为他包扎伤口的时候,他注视着我的眼睛,他说,我的眼睛,像海洋一样的美丽的蓝色,他什么时候才能和他的家人得到这如同大海的自由呢……一天天的相处,我发现菲尔兰斯是一位知己,他明白我的心境,也理解我的境遇,更懂得从高位跌落的痛楚,他告诉我,安托瓦内特是他的姓氏,当时我的心中满是惊讶,但很快又平静下来,原来他是法兰西王族之后,他的祖母便是那位赫赫有名的玛丽.安托瓦内特王后,那也难怪他需要四处逃亡,躲避法兰西国新政执政人的屠杀与通缉,可他又有什么罪孽呢,那不是应该延续在血脉里的惩罚……我做了一件身为神庙侍女最无可饶恕的事情,我与菲尔兰斯相爱了,甚至我怀有我们爱情的结晶,那一年我二十岁,我悄悄地离开了神庙,我想,与他一起,去到一个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放下过去,放下我们心中的惶恐,我们想要否认安托瓦内特的姓氏与神庙侍女的身份,那个春末,我生下了我们的女儿,珂希尔,我与菲尔兰斯送予她的名字,刚出生的她远比我们想象的都要美丽,她的眼睛,像极了她的父亲,清澈又高贵的紫色,她是命运女神诺恩斯送给我们的礼物,珂希尔,才是真正的天神的赐福,那时我以为,我们的生活,就会在希腊国境边陲的这个小小的村镇中平安度过,我们会为村镇的人们看病,看着我们的女儿长大,与我深爱的菲尔兰斯相伴到老,但有一天,菲尔兰斯带着子弹的枪伤从外面回来,他对我说抱歉,这里,或许不再适合我们一家人继续住下去了,我知道,一定是企图清扫菲尔兰斯家族的人发现了我们的下落,更有可能,他们也发现了我们的女儿……毕竟珂希尔,也有着安托瓦内特的血脉……我们决议去往更西方的西班牙,那里有着菲尔兰斯的祖父路易十六皇帝的旧臣,我们可以得到一定的保护……直到我们登上那艘驶往西班牙的渡轮,直到那艘渡轮因触礁而沉没,冰冷的海水麻木我的全身时,我所心心念念的,都是菲尔兰斯与我的珂希尔,我在暗中不知被什么人生生捅了一刀,那人在我耳边说出了我是亵渎神灵的人,必须受到天父的惩戒之类的话,我用残存的力气,将尚在襁褓中的她托付给一位救生船上的老婆婆,那位婆婆泪流满面地抓紧我的手,可我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去对她说一些感恩的话,我松开了那个老婆婆的手沉入海底,冰冷之中我触碰到了菲尔兰斯,他已经死了,他的心口被子弹打穿,他的鲜血与海水交融将我的眼眶刺的生疼,我流着泪,拥抱着我爱的他,与菲尔兰斯一起,与我的父母一起,在地中海的海域永远地沉睡……可我唯一放不下的,还有我的女儿,她与菲尔兰斯,是在这个世上,我所真正得到的……神的赐福……” 走马灯剧场已经开始播放留白,月光透过白色的窗帘照在小房间的地板上,珂希尔就这样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她的身前漂浮着走马灯剧场和胶片,那胶片在她的周身和发间飘舞着,连带着少女柔软的长发一起。 忽然觉得脸上有冰凉的触感,她伸出手指向脸上抹了一下,泪水在她的指尖滑落,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清脆,这一刻,整个房间安静地只能听见钟表的秒针滴答作响。 “我的孩子,我的小珂希尔,为什么要哭泣呢,我记得你刚刚出生的时候,可是对我和你的父亲笑了呢,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