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口处,忽生异响。响声短暂,方樱动动耳朵,精准捕捉。 那不是风声作响,是人为,她确定。她绷紧神经,又闻一阵窸窣声。 有人撬窗。 嘎吱——半声窗响。一道风影如失声的快雷朝她直直劈来。 方樱挺身滚到另一半空床,瞥眼去,她原本躺睡的地方劈开一道深深的刀口。 那刀口嵌入一把半月牙形状的弯刀,刀锋锐利,散着萧瑟的锋芒。这片月牙一头是尖刃,一头是短柄,短柄朝内,握在一只青筋凹凸的手中。 方樱双眸陡然瞪大,浑身血液凝固。 这是… 她的银弯刀。 刀性寒,握刀的少年抬起冷峭下巴,阴郁目色亦生着寒,杀气四溢。脖间,一只狼牙躺在他锁骨的阴影里微微打晃。 “受死。” 他声轻,再次挥起手中银刀,狠如刽子手降下斩决,不留余地。 方樱迎着那刀风而起,后背与刀刃擦身而过,仅有半寸距离。 她踩过床帐,轻如浮萍,仅出两指,利落点在那人耳后。 那人身形霎时停住一瞬,只这一瞬,方樱扭过他手腕,夺下银弯刀。 “有长进。” 刀刃抵在那人喉间,方樱立在床前,任月色抚面。 少年琉璃眼瞳中满是难以置信,剑眉微皱,好看的唇角噙着错愕。 他无法理解方樱的话,片刻后,认命般闭眼:“要杀要剐,随你。” 方樱扯下床帐,死死绑住他手脚,悠哉点上烛,坐到一旁擦拭起银弯刀。 多日不见,她的刀未落一尘,看来被人精心护养。 “你别碰那刀!”少年挣脱着绳,眼底是发红的恨意。 “碰碰怎么了。”方樱在刀上哈口气:“你真抠门啊,小衔牙。” “你认得我?”衔牙疑惑。 “是我要问你才对。”方樱戳戳他额头:“你为何潜入国公府,为何要杀楼回怜?” “你是程长弦的女人。”他视死如归:“他害死方樱,我要你偿命。” “你不是已经杀了程长弦,怎会不放过他妻儿?” “哼。”他冷言:“我没杀成他便死了,我便杀了他妻子,替我樱姐陪葬!” 方樱讶异,程长弦的死原来不是衔牙所为。 “所以,你便将一切怪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身上?”方樱扭起他耳朵,落字铿锵:“方樱便是如此教你的吗!” 听见方樱的名字,衔牙愣了愣。他沉下睫,鼻中竟开始微微抽动:“那我能如何?” 他通红的眼对向方樱,眼角溢出颓然的清泪,泪落在方樱手腕,炙热柔滑。 “我还能找谁?”那是质问,声嘶力竭。 “谁能还我樱姐性命!谁能还!” 方樱噎噎,接住他泪珠,喉中犹如被扎入一根深刺。 她没见过衔牙这样。 从前少年总是默默跟在她身边,话不多,也没有脾气。如果哪天惹了方樱不悦,就自觉坐在她膝盖旁,伸过来脑袋,由她拧耳朵撒气。 方樱从来不下狠手,除了那回他差点把自个儿毒死,方樱拧着他耳朵不撒开,衔牙耳朵肿到发抖也没掉一滴眼泪。 原来他也会哭,哭的鼻涕眼泪拧在一起,像狼狈的小狗。 “行了。”方樱拿起擦刀的布,擦净他的鼻涕眼泪,嫌弃丢到一旁:“哭饿了吧?”她抬手端起桌上茶点:“凑合吃点。” 衔牙别过脸:“要杀就杀!不必给我断头饭。” “啧啧,以前没发现哈,原来你这么有气性,是条汉子。” “呸。我与你素不相识,何有以前之说?” “怎么没有。”方樱蹲身,轻轻叹声,解开衔牙手上的床帐。 衔牙手间松绳,握起椅上的银弯刀,正要往方樱身上劈去。 “把你这小毒崽子养大容易啊,跟谁俩素不相识呢。” 方樱笑眼弯弯,衔牙怔在原地。 院里的树稍摇出风响,方樱仰头,夺过衔牙手中的刀:“早说过了,我的刀不斩无辜之人,你用它来杀楼回怜,是把我的话全抛到脑袋后面了?” 她认真看他,语有责意。 衔牙愤恨的表情渐渐化为震滞:“樱姐?”他趴坐地上,借着烛影仔细瞧那张姣好面孔。 “你不是她。” 这张脸太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