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考成绩出来后,陈国明甚感欣慰。 李葵一的总成绩比第二名又高出了二十多分——往届不是没出现过这种情况,甚至有时第一能把第二甩得更远,陈国明欣慰就欣慰在,他非常清楚祁钰的优秀,正因如此,那高出来的二十多分才显得难能可贵。 祁钰已经属于是没有什么短板的存在了,但李葵一仍可以在语文上超他十来分,在除数学和历史之外的其他科目上再各超他个两三分。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那10万块钱确实没白花! 近些年,一中的一本率和重本率都在逐渐向实中逼近,但考上清北的人数和考中市状元的人数还是与实中有差距,这才使得一中特别想要“掐尖”,毕竟这直接关系着学校在众家长心中的声誉和脸面。 为此,陈国明还曾特意找刘心照谈过话,意思是让她时刻关注着班里那些特尖生们的状态,看她们是否有在心无旁骛地学习,特别是多关注一下李葵一,因为这孩子看起来有点危险,她敢冲撞老师,还会给校长写信,搞这些有的没的肯定会影响学习…… 刘心照听了后,不由得想起李葵一给体育老师道歉后写的那篇周记——她说思考使人痛苦。 刘心照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她知道多愁善感是这个年纪的通病,但这个年纪的“愁”一定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吗?其实不一定的,孩子也有她们独特的看待世界的方式,也会对万事万物产生思考,甚至她们的思考比庸碌的成年人还要丰富、还要频繁。 于是她回复她:“思考使我们痛苦,使我们挣扎,却也是我们区别于千千万万个‘他们’的重要原因,因而我从未停下脚步,希望你也不要。” 这句话大概是鼓励到她了吧,下次收上周记本时,刘心照发现她在她的批语下画了一个笑脸,然后她就开始在周记里写她的一些奇奇怪怪的思考,其中有一篇让刘心照印象深刻,她说她做历史试卷时,有一道题提及“胡适与父母无恩论”,这个观点让她觉得惊奇,她便去翻找了资料,写了一小篇《“父母无恩论”发展刍议》。 她写得相当克制,像一个初出茅庐的稚嫩研究者,小心翼翼地从客观的角度去写一种观点、一种思潮在各历史阶段产生的背景与发展的历程。但刘心照还是敏锐地从她行文过程中无意间曝露出来的一丝锋芒与情绪中,察觉到了异样——她大概是认可这种“父母无恩”的观点的,甚至还有些激进。 刘心照未动声色,只大肆表扬了她,说她的小论文看起来真是有模有样,好好努力,以后勇闯学术界。 至于她父母的问题,目前下任何结论都还太早。刘心照决定再观察一阵子,等半期考后,再借着家长会,与她的父母面对面地谈一谈。 李葵一本人并没有意识到她的自我曝露,只觉得刘心照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语文老师,课上得精彩不说,还很懂她,还会变着法儿地夸她,简直填满了她内心所有的小小骄傲。 陈国明最近对她也很好,每次她跟他打招呼,他眼尾的褶子都炸开花,嘴上不断地叮嘱:“不要骄傲,再接再厉,三年还很长。” 李葵一总是无比乖巧地点头,说:“我会继续努力的。” 瞧瞧,多好的孩子,陈国明愈发欣慰。 直到几天后,他去操场上巡查各班的跑操情况,结果刚跑完,李葵一就扶着垃圾桶,当着他的面儿,“哇”地一声呕了出来。 陈国明大骇,忙上前去关心。 孩子吐得可怜兮兮的,眼角飘着水光,还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喝了水漱完口后,她却坚强地说:“老师,我没事儿,这都是老毛病了,每次跑完步都想吐,其实没大碍的。” 什么叫没大碍! 陈国明生气:“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跑操是为了让你们锻炼身体的,要是反而把身体搞垮了,那岂不是和初衷背道而驰了!” 他想起实行跑操的第二天,她就给校长写了信;他又想起李葵一的中考成绩,扣分最多的一项确实是体育————原来如此!唉,误会一个好孩子了,人家不是刺儿头不想跑步,是根本跑不了步。 此时,搀扶着李葵一的周方华怯怯地补充了一句:“她每次跑完都要缓好久才能恢复,有时都会影响到上课状态……” 影响学习,这还了得? 陈国明眉头一皱,大手一挥:“从明天开始,你不用下来跑操了!” 李葵一呆呆地:“啊?” “就先这样定了,至于后面怎么安排,学校会再做决定!” 李葵一看着陈国明离去的背影,脸上还是愣愣的表情,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俗话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她最开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