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沉沉,寒风阵阵。 见不到日光的角落里,一缕白雪未化,时而打转飞旋,终究是翻不起什么风浪。 回到宜春阁,莫念秋就命人将大门紧紧关上,“除了采买,谁也不要出去。谁来都不要开门。” “如果太子殿下来呢?”心涟不明白自家姑娘又因着什么,这明明是要把太子殿下往外面赶嘛! “而且,太子妃,今晚可是除夕夜,按例是要和太子殿下守年岁的。” 莫念秋只穿了身中衣,正往床上走,闻言脚步一顿,倒是把这事忘了。 “这倒是能解释太子殿下为什么跑死了两匹马,不到一日就跑到西境了。” “为什么?”心澈心涟齐声问道。 “因为要赶在元日宫宴前回来。”莫念秋垂着眼,蹬掉鞋袜,缩窝进被褥里。 心涟讶然,观察着自家姑娘的神色,“即使这样,太子也不必自己亲自去接您回来啊!我可是听说太子和官家闹翻了,东宫卫都禁足了,还是皇后娘娘将几十年未动的沈家暗卫给了太子,他才能跑去西境的。” 心澈心思比心涟细腻,她倒是发觉了另一桩事,“太子妃,太子殿下明明十分在意您,您为什么总是将他往坏处想?说句您不爱听的,如今沈娘子在咱们宫里,您再把太子往外推,他们二人万一……小人担心您。” “不要担心我。” 莫念秋抱着汤婆子,窝坐在厚厚的被褥里,她自来如此守岁,等吃年夜饭爆竹时,再穿了锦袄起床,莫老爷娇惯她,也就任由她如此,实则她是不想和钱姨娘那群人呆在一起,聊些假模假式的话,看着他们似是一家人般其乐融融、有说有笑,显得自己更像是孤家寡人。 被褥里捏着汤婆子的手指指节发白,半响,才道, “我为什么将太子往外推,等到了春日宴,你们便知道了。” 等过了年节,春花未开,西境战事便会又骤然吃紧,这时……沈婉婉忽然早产,生了三日都没能生下来,宣平侯上书要让沈成渝回来陪她,皇上不允,为了稳定军心,挨到春日宴时…… 莫念秋轻不可查地吐了口浊气,往事悠悠,已然隔世,她再不想去想。 撑了撑困倦不堪的眉眼,莫念秋嘱咐着,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峻, “仔细盯着点小厨房的人,一应饭食要仔细检查,切不可夹杂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进来。” 正端着摆满瓜果、果子的二人面面相觑,心澈察觉出异样,忧虑道,“殿下,您是不是担心沈婉婉会在饭菜里做手脚!” “防人之心不可无罢了。” 莫念秋怕吓到两个丫头,云淡风轻地冲她们笑了笑,一人手里塞了一个果子,玩笑起来。 屋外忽然起了大风,萧萧瑟瑟,吹散乌云,一轮弯弯的月亮挂在天际, 傅暝进宫禀报西境和太子妃回京之事。 他双手举着沈家玉玦,跪得脊背挺直。隆熙帝默了会,伸出了手拿过玉玦放在眼前反复揉搓,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皇后的意思?”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队兵士本就是父皇的,母后和舅舅都是如此告诫儿臣的。” 傅瞑字字铿锵,无半分迟疑和不甘,隆熙帝观之神态,亦是恭谨自若,不疑有他,缓声道, “起来吧!” 隆熙帝将玉玦掷于桌上,转过身来看着挺拔有谋略的傅瞑,自己选中的太子终于可以独撑一片天地,他心里宽慰, “玉玦放在你那也无妨,老子打江山,挣下的这些家底迟早都是你、们的。” 说到这,他想到了贵妃和蜀王,还是有些私心的,微一顿目, “前朝灭亡,你应该知道,不过是藩镇争权夺利,致使民不聊生。我不愿看到你和你的兄弟们也如此。” 这话,他对自己的妹夫林尚书也说过,林尚书当时回禀的话尤在耳边, “官家如果不想兄弟阋墙,便要让他们没有任何幻念。请官家让蜀王尽快前往封地就蕃。” 可是,贵妃不舍,他也不舍。 君臣父子,他都想要。 蜀王是他的儿子。而眼前这个太子更像是他的臣。 傅瞑从小稳重自持,从来不撒娇,不亲近,甚至不会犯错。 其实,傅瞑这次忤逆他去追太子妃,隆熙帝并不生气, 反而因为他终于有些人气,而隐隐高兴。 隆熙帝重重地叹了口气,张开双手,想要拍上傅瞑的肩,终是缩了回来。 “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