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闻言,沈婉婉毫无惧色,反倒笑得狂狷,“太子?哈哈哈哈,他如果真在意,怎么可能放任我在此。” 言下之意,她对太子妃所说的话、所做的事都是太子默认或授意的。 莫念秋心口渗出层层寒意,“我不信。” 她不愿相信。 “信不信的你也没命信了。”沈婉婉眼中闪过一丝狠决, 一个嬷嬷端来一碗浓糊糊的药汁,强撬开她的嘴往里灌。因病孱弱的莫念秋使劲了浑身力气也挣脱不得, 此时,屋外意外撞进来一个人,将嬷嬷手里的汤药泼洒在地。 求见太子无果的心涟胸口本就噎着一口恨劲,拼尽了力气撕咬开束着莫念秋的婆子,将她搀扶起来重坐回床上, 回头喝着沈婉婉,“见到太子妃,你一介妾室,还不快拜!” 又闻“妾室”二字,沈婉婉顿时青筋暴起,额间突突乱跳,几近癫狂,“你算什么东西。来人,把她们主仆三人全部按住。” 心涟是决不允许她们再碰自己的主子,和她们扭打在一起,更是瞅准了档口舞动着双爪朝沈婉婉袭去,“毒妇,我撕了你。” 几个嬷嬷见状,赶忙回身救自家主子,只留一两个女官与心澈对峙… “啊!” 满堂混乱的扭打最终被一声刺耳的叫声截住。 大家齐刷刷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沈婉婉脸上被抓出一道血痕, 而“罪魁祸首”心涟却左额撞到柱子上,落叶般滑向地面,有个嬷嬷上前查探,回了句,“死了。” “心涟!”这是莫念秋昏迷前最后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周遭静谧谧的,只剩风声呼啸哀鸣。 朦胧间,她终于看见了太子傅瞑站在她的床前,修眉似剑,蹙而成峰,目如峰上皑皑积雪,身侧靠着凄婉妩媚的沈婉婉,盈盈抬手,擦着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 莫念秋想向自己的夫君诉说什么,嘴唇颤颤不能言,眼睫沉重睁不开,她盼望着傅瞑明白她的意愿俯身过来。 傅瞑神色漠然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轻描淡写地吐出一句话, “太子妃久病不治……埋了吧!” 随后,毫无眷恋地转身离开,带走了宜春阁所有春色与生气。 即使沈婉婉刚才那样对她,莫念秋对太子还抱有一丝幻想,硬撑着一口与沈婉婉对抗的气, 如今亲耳听到傅瞑的话,莫念秋心中仅存的微光算是被彻底掐灭了,无可恋了。 秋雷炸响,闷了许久的夜终是迎来了冷雨倾盆,将莫念秋的一切洗劫一空。 “终是错付了…” 吐出这句话,莫念秋的意识便随之封入寒冰深海中,无痛无觉,亦无喜怒哀乐惧。 出双入对的新人一身惨红喜服渐渐淡出视线,像是黄泉路两旁引路的彼岸花, 凄美而绝望。 * 暴雨倾盆,电闪雷鸣不收声,驱不走夏夜弥漫的烦闷。 莫念秋的脑袋被搅弄得潮浪滔天,湿热憋闷得昏沉沉支撑不住。 不知何时,风终于停歇了。 又有一股不知何来的力气扯动着她的袖褂,随之清脆的声音也钻了进来, “姑娘?” 莫念秋身子猛然一颤,脑袋重重地点了一下,那种彻骨绝望的下坠感令她顿时清醒了过来, 睁眼却结结实实撞上一片扎眼的猩红。 “啊!” 莫念秋下意识去抓去扯,锦绣百花簇龙凤的红盖头飘落在地,孤零零窝在床角跟。 还未看清什么,那道声音又在她身旁响起,焦急万分,“姑娘,您怎么了?” 莫念秋一手支在触感柔滑的床边,一手捂着乱跳不已的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却愈加憋闷,好一会后,迷糊的视线这才慢慢对焦在这富丽堂皇、嫣红满目的喜房里。 一室旖旎的红色,大红的喜字在烛光的映照下愈发喜庆和热烈,烛焰被琉璃窗外的狂风吹得跳跃乱舞,被子与枕头都锈着成对的鸳鸯。即使被装扮成喜房,莫念秋也一眼认出这是她住了一年多的宜春阁。 再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那一身濯色龙凤金线翠水薄烟纱对襟褙子,下搭祥云水雾绿草百褶裙,是江南顶有名的二十名绣娘绣了半年的。 是自己当年出嫁的嫁衣。 莫念秋的思绪纷繁杂乱,自己不是死了嘛!怎么会又穿着这身嫁衣坐在太子府里?! “姑娘,您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