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五,清明,宜祭拜。 偏偏,她要这天出山庄。 快马打过或独行或拖家带口的人群,仿佛连潮湿阴冷的雨雾都要抛之脑后般,奔向未知的江湖。 一切皆因她知道的,她是一定要寻求一个答案的。 但等她真的风尘仆仆出了碧海岭,身处全然陌生世界的时候,又生出了踌躇。于是,她决定先去找寻自己的好友,探望下她。 然后,再去之目的地也不迟。 她入了城,初次亲眼所见异地风情,一一跟好友信中描述印证,有种想象落地的安定感跟新奇。 饥肠辘辘,她点了一份麻油云吞。 “不要放醋。”她嘱咐着老板,才发现自己声音之下附着另一道声音,不由好奇望去。 率先看到了一个斗笠,然后往下,是个剑客打扮的男子。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伸手拉低了低自己的斗笠。 再探下去便是不礼貌了,云吞还没吃,可不好在这打起来。她收回了视线,坐到了一旁的摊位上。 他也寻了另一处空位坐下。 一左一右,隔着人群,只是碰巧口味相同的非同道者。 云吞现做现上,烫得很,她慢慢摊凉吃着,周围赶着做事的人家吃了走,换了两波,她才吃了小半。 不经意看去,那个斗笠男也还在。 管人家怎样?她摇摇头,又把注意力放回自己的汤碗。 这一低眸,刚好,错开了斗笠客看向她的目光。 袅袅的汤气氤氲着这处小小的摊位,笼罩着葱花麻油香醋的味道,大家不过萍水相逢,便是觉得有些在意,又如何呢? 变故便在此时发生。 一个彪形大汉飞扑进了这方食摊,连着撞砸了好几个摊位。 她跟他的云吞也遭了殃。 “我还没吃完呢。”她丧气地盯着地上那几颗白滚滚的云吞,不满地看向那大汉。 大汉也不好受,身上挂了淋淋的汤汤水水,满是葱花麻油醋味。 可谓是一枚大号云吞了。 “陆大!你今天走不掉了!”又闻声,踢飞大汉的人至。 她叹息,没想到那么快就遭遇了江湖纠纷。 然而,什么仇什么怨,她管不着,但是糟了她的云吞…… 她果断出了手,同时,她惊讶发现,出手的还有那个斗笠客。 - “喂,你叫咩名?”她敲了敲他的斗笠,用手指在自己脸上比划示意他面上包着的布巾,“你很见不得人啊?受伤?我叫慕容嫣,我医术不错的,你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他盯着看她那灿烂的笑颜,摘下了面巾露出了真容,是一张英俊的少年脸。 “噫,你好地地的,干嘛将自己包那么严实。” “如果你从沙漠回来,你也会这样。” 他淡淡地解释,然后顿了顿,报上了名号:“黄药师。” 她不解地摇了摇头,很好奇,“所以为什么在沙漠回来就会这样呢?” “那里风很大,沙会毫无顾忌吹到脸上,很痛,影响视物,日头都很大,很晒,不带斗笠,会晕。”他慢条斯理说着。 “哦。”她了然点了点头,又生出了新的好奇,“你为什么要去沙漠呢?” 萍水相逢,忌,交浅言深,打听人事。 但…… 总有合眼缘的人是意外。 一个问,一个答,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他们不再是彼此的过客,而是彼此的朋友。 - 有缘即朋友。 有缘又有情呢? 一起破获了一桩拍花子的恶事,初初行侠仗义的她很兴奋,一直拉着他说个不停,直到她被河对岸的热闹吸引。 对面的坊市人声嘈杂,合着凉风传过来,像隔着盖子听到的沸水声。有声,必有色,五颜六色的摊子摆着招摇,杂耍的匠人各个有绝活。喷火的,叠高的,飞碟的…… 最吸引人的,还是那广场上那金汁击打开的火树银花。 “以前在山岭里,我从来没见过。”她看得入神,往之走了几步。 “要过去看看?”他拉住了她的手臂,防止她不留意摔河里。 她反倒犹豫起来,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太近我会太欢喜。” 太欢喜,也是一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