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有觉好瞓,你会发现失眠是更加难耐的。 连续的失眠,王伟业的精神状态更差,压力也随之增大,而压力的膨胀,又挤占了更多的睡眠空间。 恶性循环。 因此,当阿婆因为逼迁的人摔跤受伤的时候,王伟业出离地愤怒。 压力阀,破了。 他在下楼的时候,正巧碰上了逼迁的古惑仔,提着油桶,在楼道里泼油,在各个房门钥匙孔里塞牙签。 就是这些人,害得阿婆受伤的。这些人,破坏着他人生活。是毒虫,是垃圾,是错误!他应当去消灭。 在嗡嗡的嘈杂声之中,王伟业没有继续下楼,他快步上前,抓住了正在泼油的古惑仔——恶狠狠地不顾后果地行使着暴力。 另一个古惑仔见状来帮忙,但根本不济事,王伟业似不知痛一样,受到的打击照单全收,再双倍回馈,发癫了一样。 古惑仔被痛殴得失去行动能力倒在地上,王伟业仍没有放过的意思,俯身抓着古惑仔的头往地上撞,砰、砰、砰…… 像急促的敲门声。 他们旁边的门,真的在这恐怖的敲门声之中打开了。 王伟业收刹不住狠戾的嘴脸看过去,表情跟动作都凝固住了。 是方凝真。 她看着他愣住的样子,缓缓地扬起了一抹和煦的微笑,又感应到什么一般垂下了眼眸。 王伟业视线也跟着下滑,看到了她腰间挂着的手,以及她身侧探出的脑袋。 方凝真伸手将林巧儿探出的脑袋温和地按了回自己背后,温声细语:“乖,唔好睇。” 复抬首将目光对上王伟业,请求:“小声点,唔该你。” 她不害怕吗?王伟业困惑,却惯性一般,在她征询的眼神之中顺从点了点头。 门又关上了,王伟业拧面回首,那些困惑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漠然,他对手上的古惑仔重复:“小声点,明白?” 门里,方凝真安抚着林巧儿,带着她回房间,门外,传来了拖行的声音,渐渐远去。 - 王伟业的家里,方凝真又一次光临。 但比起客人,在王伟业局促不安的表现,她倒更像主人。 “你……”方凝真才刚开口,就看到王伟业反应跟条件反射一样盯着她,令她慢了半拍,也把原来的话题默默转移替换,“黑眼圈好重,最近,睡不好?” 如释重负,王伟业僵硬地摸上了自己的脸,指尖在自己的眼下巡游。仿佛这样,能擦去那黑青一样。 “你需不需要开点药吃下?” “我没病。” “但是你这样……” “我可以睡得着的,可以的……上次,我睡得很好……我不用吃药……我没病!” 语无伦次的解释,方凝真提取到了重点,她不太确定地问,“你不是从上次我陪你那晚到现在都没好好睡过吧?” 王伟业定住了,他很想说不是,但脑子疯狂回忆着,想要在这些天里找到任意一个好眠的记忆,没有,无论怎么想,就算想破头,都没有。 “没关系。”方凝真将手搭在王伟业的胳膊上,不忍地看着他将另一边胳膊掐得肉紧的样子,示意他放松,“巧儿有时候都不肯吃药,要我陪她才肯去睡觉,这个不是什么大问题来的。” “如果你需要的话,今晚…我陪你?” “但是……”林巧儿是她的病人,他不是,凭什么呢?王伟业不想承认自己跟林巧儿一样有病,却又不忍拒绝好觉的诱惑。 “我给钱你。”他慌张之中想起办法,连忙掏出了钱包,整个就递给了方凝真。 这一出令方凝真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此情此景,突然,王伟业想起了调入扫黄组的经历,钓鱼时候,不乏见识到一些宅男,也是这样,哆哆嗦嗦的,明明是给钱那一方,却仍自卑得羞耻,怕死人地嫌弃,求着人,赐予欢愉。 不对,他怎可用这去联想她玷污她?王伟业猛然攥紧了钱包,咬得牙根都胀痛。 他又想要惩罚自己。 “你不是说过吗?你没病。”方凝真及时拯救了他情绪恶化,“我们是朋友。朋友就是互相帮助的,你都帮我们赶过逼迁的人不是吗?” 他不知道她在里面的,根本不是为了帮她,只是为一己私利泄愤。 但是,看着她善意的眼神,他又恍惚,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方凝真观察着王伟业的反应,见他没有再抗拒的意思,试探地拉起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