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不能拿我怎么样。 说到底,倘若她不急着上位,或是有经世之明,就该知道,她和他的问题,压根怪不到我头上。 不仅怪不到,而且不该找,就算找了,谈道德也是下下策。 我有一肚子的尖酸刻薄,从结果上看也不必说,忍了忍,拿着包和电脑往外走,和秘书陈小姐说:“麻烦转告萧总,我在楼下咖啡店等他。” 这一等,从天亮等到天黑,等到公司保安巡逻,咖啡店也打了烊。 晚上九点半,我抱着电脑从咖啡店往外走,头昏脑涨的,有些自嘲地摇摇头。 萧然或许早就忘了和我的约定,可笑的是,两个女人今天下午还为他打得有模有样。 这种事情仅此一次,而且绝对不要让他知道。这世上,除了一个善良的女人为了一个毫无道德的男人困情自杀,再没有什么比知道两个异性抢自己更值得虚荣的事了。 我还在心里吐槽着,手机又蓦地响了起来,是萧然的电话。 “你转头”,听筒和身后同时传来声音。 我转过头去看,他果真在身后,仍旧是西装革履的,看样子刚把手机放下来。 看着看着,时光就好像回去了很久。 四年前,夏黎从来不穿西装,他爱穿牛仔衣,说方便。衣服背后总带个浅灰色的卫衣帽,高大而年轻,眼神里透着一股不合年龄的稚气。 但眼前的男人却不是。 萧然总是面带微笑,成竹在胸,好像更瘦更挺拔,永远西装革履,整个人从头到尾都浮着一层浏亮。 这种感觉,就好像……夏涵和江海灵,从来都是两个人。 走向他的时候,我思绪万千。我在想,到底该带着谁的灵魂遇见他,而他又是谁的灵魂? 在他面前站定的一刻,我发现自己蠢了。 很多东西是分不清的,譬如性和爱,饿和馋,社会给你的欲望和自己内心的天堂。 譬如,夏黎和萧然。 “在想什么”,他问。 “在想很多”,我说。 他笑笑不再问了,这是他的好处,为人合宜而紧致,知道什么时候该向前一步,什么时候该闭口不言。 “你不同意单远演男主吗”,无所事事,我干脆直接找了个话题,边走边问。 “不同意”,他神色看起来有些劳累,语调却很轻柔,“你怎么会同意呢?” 我笑笑,想了想,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我的同意也只能追随你的同意。” 他停下来,挑眉看我。 月光下,我也停下来,和萧然面对面站着,“我是说,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也不愿意。” 他神色渐渐松展开,甚至还用右脚尖点了点地:“或许,你再多说两句我就愿意了呢?” “没有话说”,我轻笑,“都是为了珊珊小姐,看起来她似乎很喜欢那个小男友。” “嗯?”,他像是真的有些不解,“你和她这么要好?” 我耸了耸肩,复又慢慢走起来:“嗯,或许是,我想和她要好。” “为什么”,萧然有些意外。 我半真半假地说:“人总是要交朋友的嘛。” “交朋友可用不着讨好”,他眼睛看着前面的喷泉,双手揣兜,和我并排走着。 我毫不退让,狡黠地问他:“或许我交朋友的方式就是讨好呢?” 他笑笑,“看着不像。” 我吐槽,“你又懂了。” 喷泉广场的音乐响起,大理石砖的棱柱里喷出细汩的水柱,交错在中央,酿出一个打蛋器似的形状。花坛边,最后一个流连的孩子被母亲叫嚷着拉开,情侣们三对两对地依偎着从我们身旁走过,有那嬉笑着避开水的,还有那互推互搡着要把对方揿水里去的。 看着他们,气氛难免尴尬起来,整条中央大道上,唯我和萧然各自揣手走着。今晚他刚参加完一个饭局,身上还散着淡淡的酒气,细闻还有女人的芳香。 我想到下午和那女人的口角和她身上浓烈的香味,心情突然变得不好起来。萧然就走在一旁,身形放松,眉眼悠然,插兜的手肘甚至有意无意和我撞着,也似浑然不觉,眼睛不知盯着哪一处看,一会儿便问我:“李小姐,你母亲是个怎样的人?” 我意外地看向他,他却像是浑然不解我什么意思,又用眼神真诚地征询了一遍答案。 每次想起海婴,我都会心里一揪,所以此刻也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问他道:“怎么会问起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