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来得及出院,就迎来了人生第二十次整形手术。 烫伤的程度远远不是白渡说的两小块,是两大块。主任医生看过后,否认了前面医生打激光的方案,建议我直接切除。 “缝合在发际线里,看不出来的”,主任说。 末了,还不忘安慰我一句:“小姑娘,别紧张。” 第一,我不是小姑娘了;第二,我一点都不紧张。 赵煜安很贴心地帮我付了所有医疗费用,并且时不时来看我,我不太清楚他这样做的原因,甚至于,我还扯破了他的西装,也没赔他钱。 “毕竟是在我们公司发生的事”,他解释道,有些不好意思,“夏小姐安心住着就是。” 好,我承你的情,该请陪护请陪护,叫姑妈先回去休息。我在幻想一件事,假如赵厉霆突然来医院看我呢?如果他还算用点心,记得姑妈的脸,那我千万不能叫他碰见她。 但是,赵厉霆一次也没来过。 赵煜安倒是常来,七八次里,赵珊珊要跟着来两三回,来了也不顾我是个病人,把她哥哥支使出去,叽叽喳喳地和我说话。 “嘿”,有一次她没好气地和我说,“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我有些惊诧,甚至伤口都疼了一下。 听语气,她不像是要削苹果,倒像是要带着我去看砍猪大排。 “赵小姐不用这么客气,麻烦你哥哥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她撇撇嘴角,没什么好脾气,一屁股坐在我的床沿上。 “唉,我说你们这些人说话怎么都文绉绉的”,赵珊珊不耐烦地皱眉头。 我心里鄙夷道:姐妹,我和你不熟啊。 “这么说吧,找你有件事。” “找我?找我能有什么事?” 她说:“你最近有个剧不是在筹备吗?我想推荐个男主角,要不带来给你看看?” 嗯?后门怎么开到我这来了? 我有些为难,笑着推辞:“珊珊小姐,选角的事儿不归我管,你该去找导演组,要么和萧总说。” “我不想和他说话”,她翻了个白眼,顺便挪了挪屁股,在床上重重颠了一下。 我忍俊不禁:“怎么说?自己家的公司,还要怵着外人不成?” 她看我一阵,嘬了嘬嘴:“你以为我没去找过?我第一个去找的就是他。人家可倒好,推三阻四的,说要考虑你,作家的意思,不能随随便便听我话,把作品交给别人。” 如果萧然是真心话,那么我也是这个意思,并且感谢他的体贴。 但下一秒我设想了另外一种可能:或许,面对老板的女儿,做下属最好的方法就是以邻为壑,祸水东引? 比如说,把矛盾引到我这儿来。 做人嘛,凡事得考虑考虑别人的目的,不要把人想得太好,尤其是男人。 尤尤其是,有钱的男人。 尤尤尤其是,有钱又有貌的男人。 我沉吟一阵,故作轻松:“你把他带到医院里来吧,我可能还要在这住一阵。” “真的?”,赵珊珊显得非常兴奋,“你是说真的?” 我点点头:“不过,我不敢给你打包票,再说了,萧总未必能听我的话。” 但这句话,赵珊珊像是没听见,兴奋地把我的手一握—— 力气是真的大。 我有些不知所措,问她:“珊珊小姐,你介意我问个问题吗?” “别小姐小姐的,珊珊就行”,她双手放开,大手一挥打在点滴管上,差点没把针头给我薅出来。 “对不起啊”,珊珊连忙扶住点滴管,“你问。” “我很好奇”,笑了笑,“公司是你家的,这种小事怎么不去求求你爸爸?” 她叹口气,转身坐回椅子上,不慌不忙:“在我们家吧,凡事去求我爸没用,得和我妈说,只要我妈开口了,我爸就同意。” 我心里突然腾起一股气。 “但是”,她伸出一根手指,“我妈这个人性格很怪,你保不准她什么时候不管,什么时候又答应了,不夸张,真的一点规律都找不到。” 我心里腾起一万股气,还有悲凉。 我想到自己的妈,海婴,那个死在夜雨里的可怜女人,还有我见她的最后一个镜头。 她发丝凌乱,眼神空洞,从头到尾被赵厉霆压着打,一生都没被允许过“性格很怪”。 “诶诶诶,你怎么了”,珊珊见我用后脑勺撞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