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国强很着急。 他这些年虽然说断断续续从厂里拿了些东西,但一次也没和欣欣说过,都是避着欣欣的。现在被欣欣知道了,他还怎么做欣欣心里高大威武会做饭的好爸爸? 这样一想,汗水顺着后脑勺哗啦啦淌,顷刻间就把身上那件蓝色工装给浸透了。 辛国强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老婆,马秀月却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辛国强只好硬着头皮和眼神锐利的欣欣说:“羊肉是、是爸爸从供销社买的,不是从厂里拿的。” 欣欣更生气了,“爸爸偷肉,还说谎。“ 这样的话,爸爸会被抓的,欣欣知道这点羊肉是换不回来一个爸爸的。她愿意不吃肉,也想让爸爸平安陪在她们身边。 欣欣跑过去抱住爸爸的大腿,哽咽了,不一会就哇哇大哭起来,“爸爸把肉送回去,欣欣不想让你坐牢。” 这话一出,辛国强和马秀月都愣住了。 欣欣:“爸爸小时候给我讲故事,偷东西的老鼠会被猫警察抓走,说谎的小孩鼻子会变长,这些你都忘了吗?” 辛国强无地自容,手忙脚乱的擦干欣欣的眼泪,欣欣的脸像是一团棉花,头发又黑又秀气。 马秀月这时候也心疼极了,何况辛国强的一袋臭羊肉对她没什么吸引力,也跟着女儿训斥丈夫,“看你弄的臭肉,把欣欣都给臭哭了。” 辛国强汗如雨下,趴在材火堆里又把麻袋给扒出来,“好好好,欣欣别哭了,爸爸现在就把肉带出去。” 欣欣收放自如,从妈妈怀里抬起脸,认真的说:“那爸爸以后也不能再偷了哦。” 辛国强脸色火辣辣的,“不偷了不偷了。” 欣欣长舒一口气,振奋的点点头,爸爸不偷东西了,半个月后也不会被抓,这样她的家就可以继续幸福下去。 “拉勾。” 和浑浑噩噩的爸爸拉完勾,欣欣鼻子一皱,觉得厨房里真的好臭,便到外面吹风扇,拿下军帽,在手里使劲扇风。 厨房里,辛国强和马秀月嘀嘀咕咕,讨论到底是谁告诉欣欣的。 马秀月不确定的道:“不会是夏姐吧?她成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都怪你骗人家的鸡。” 辛国强则笃定的道:“一定不是她,她要是知道我偷肉,早跑去厂里揭发我了。” 马秀月忽然有点担忧,她真后悔没早点劝丈夫别偷了,她不太爱管事,属于什么都不操心。“孩子爸,往常你拿东西,付成墨不是撞见过吗?他不会揭发你吧?“ 辛国强沉默了一下子,转而又笑起来,“咋会呢,都是血脉兄弟。” 辛国强虽然答应把肉送回去,但大白天肯定不能送,他先把肉放到外面,用砖头压起来直到看不见。砖头是年前打算盖猪圈弄的,马秀月嫌脏,就放弃了盖猪圈。 屋子里全是臭肉味,两人又打开窗户和门,大大的通风散味。 忙完这一圈,真是热坏了,饭也还没做,辛国强看看正在门口蹦蹦跳跳的欣欣,发自内心的说:“以后真不能偷了,欣欣长大了,再偷我就没法教育孩子了。” 马秀月嗔怪,“你知道就好。” 休息了半个钟头,辛国强掏出两个饭盒,里面装着厂里的菜,一个豆腐,一个萝卜肉丝,三个鸡腿。这些不是偷的,是厂里允许的,他的工作本来就是包吃,辛强国这个厨师多打了饭菜带回来给家里一块吃,属于人情之内。 他切了点腊肠,又拍了个黄瓜,熬点绿豆汤,就准备端上去开饭了。 * 欣欣仰着头,看着夹着皮包,穿着白色衬衫黑裤子,笑容满面的中年男刘德海。 欣欣抓着个铁水壶,把水壶挎在腰上,淡定地问道:“刘叔叔,你是来找我爸爸的吗?” 刘德海今年刚三十出头,已经结婚十年了,他就是被欣欣妈妈炫耀过的那位,不孕不育村长妹妹的丈夫。 居高临下的望着白嫩嫩软萌萌哒的欣欣,刘德海的目光中有一分惋惜,九分嫉妒。 那么可爱的小丫头,他求也求不来的小丫头,居然投胎到辛国强夫妇俩家里,他多少次夜里气的发狂,真的没天理! 但如果辛国强倒了的话,他也许会考虑领养欣欣。 刘德海弯下腰,笑的像是条温顺的大黄狗,“辛欣呀,叔叔听说你爸爸身体不舒服,五点就下班了,我来看看他。” 欣欣仰起小脸一笑,甜甜的,瞬间就让刘德海血槽空了。 她欢快地跑在前面,“我给刘叔叔带路,我爸爸在厨房做饭呢。” 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