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蒋桓执笔问他说了什么? “陆姑娘说您在科考舞弊案,为查幕后真凶,可以三昼夜不眠不休。又在咸奉二年,怒斩悍吏十余名,震得当地官员开仓放粮。您不惧悍臣之名,不屑飞短流长,一心为百姓,若这些也算靠裙带升迁的话,那汪大人想来一辈子都只能屈居侍郎之位了。” 蒋桓这才想起,当年他以从龙之功接了锦衣卫佥事之职,协理禁中警卫,后来那年大旱,幽州饿殍遍野。 当时的锦衣卫尚与东厂勾连,自指挥使胡宗献到镇抚使周宸全是梁蔚的人,而内阁又一向不与东厂同流,两方私下里常有较量和撕扯。 当时他奉命保护户部侍郎陈中正到幽州抗灾,带有咸奉帝披红的内阁票拟本是紧随其后,可当时皇上初临大位,许多事尚要看着梁蔚眼色做事,当日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这票拟迟迟没到。 幽州受灾严重,但附近几个郡县的府衙尚有余粮,但在东厂势力的运作和授意下,督粮道冯吉就是不肯开仓,且众多官员以自保为名,带着府里的护卫齐齐守在粮仓前,说什么也不让朝廷胥吏上前。 这些官员摆明了是受梁蔚指使,就是为了给新帝一个下马威,告诉他,只有与自己站队,才能确保他接下来的执政顺利。 一味玩弄权术,全然不顾及幽州几十万的百姓。 蒋桓那次本只是奉命护差,没他什么事,但破不开这些迷崇蠹虫,便拿不到粮食,拿不到粮食,回到上京,咸奉帝的局势只会更加受制于人。 更何况还有那么多饿肚子的百姓。 于是,他提刀上前,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刀又一刀,足足砍了十一颗人头.... 陈中正成功借到了粮,而他自那之后也彻底污了名声。 污了便污了,没有那些身外之名所累,他做起事来反倒更加得心应手。 只是不曾想,当初皇后的举荐之名,竟成了上京众人诋毁他的利器。 好在咸奉帝对皇后情深缱绻,并不信这些,而这些话又事涉后宫,所以那汪梅海也不敢人前宣之出口,便只敢在醉酒后胡咧咧。 他对这些不甚在意,如今的他早已不是三年前初入官场的小小胥吏,锦衣卫尽掌他之手,他让谁升,谁便升,他不让谁升.... 蒋桓转了转捏在手中的笔杆,那汪梅海不早便到了辽东嘛,想来现在也能日日看雪了。 他只是没能想到,当日竟有这样一位娇滴滴的小娘子曾试图为他正名。 他听完郎林的喋喋不休,只觉不耐。简直愚蠢,朝廷大事,岂是她一个小姑娘能拨乱反正的,她这样做,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更加艰难。 可即便心上觉得她做这件事愚蠢至极,但不知为何,自打郎林同他说了之后,闲暇时,她曾说过的话总是莫名其妙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如中蛊一般。 蒋桓捏了捏眉骨,神色有些不耐。既做了那样的事,便也能担得起这样的后果,实在无须她一个姑娘家自不量力。 他向来志坚,本不易受这些琐事影响,应该是听了郎林的聒噪,今日再次见到她,心神这才跟着有些浮动。 于拒绝别人思慕一事,他一向不甚熟练,再者,她的身份到底低微了些,便算日后大事即成,他一时恻隐留她在府,想来也给不了她什么像样的名分。 侍妾已是他能给的最好了,目下提早开始让她适应也是应当。 她既对自己有过心思,应该也百般思虑过他二人的身份,不太相配,她若自断不了这念想,他也不介意留下她。 思及此,方才那点子仿若被逐客般的不悦也随即消散了,敛了敛心神,道:“无事了,你自去收整吧!” 云笙说好,转身离开。 立在庑墙下的君回见主子新收的侍妾离开这才敢上前,将氅衣披在他身上,压声道:“大人,咱们派去明州的人将人丢了。” 蒋桓猛地转身,双目一凛,“怎么回事?” “康大人的家眷委实多了点,咱们的人先后带着他们藏身了好些个地方,可周宸的人一直在外围搜查,东厂的人也在暗地里挨家挨户地问,毕竟是世家娇养起来的人,个个金疙瘩似的,半点子也不肯将就,兄弟们不得不去街上采买勤了些,等再次回到那宅子,这才发现人都不见了....” 蒋桓捏了捏眉心,莫名有些烦躁,须臾,朝门外看了一眼,道:“尚是白日里,这般出门太招摇了。” 君回知道他这是要去见那个人,点了点头,“康大人的家眷若落到东厂人手中,只怕是一点儿活路也没了,可目下刚过了正午,大人去那里总要寻个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