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犹王虽然暂时放过二人, 却未曾保证二人吃穿用度,一切仍需要他们自己解决。
祁宴道:“等会我去集市街上看一看,能否找到能赚钱的门路。你随我奔波也累了, 好好歇一歇。”
卫蓁摇头:“我不累,我与你一同去。我可以做很多事,方才回来时遇上大雨, 我看路上行人极其不便,想着可以做些竹笠,托人拿出去卖。”
祁宴握住她的手, “做竹笠太伤手。”
卫蓁微微一笑:“那我们找个不费神的活计,最好能一起干, 你腿脚受伤, 也趁着日子好好休养。”
祁宴还是不想她太过辛苦, 转念一想, 她待在家中会见到阿珠男人,确实自己陪在她身边, 她最安全。
只是他们两个外来之人,想要在仇犹国都找到营生,并非简单之事。
在等待与左盈取得联络这段时日, 他们从阿珠家搬了出去, 寻个只属于他们的小院子,虽然手头更加拮据, 但没了外人日日监视,感觉自在许多。
这期间, 他们也在一家书馆找到一个帮忙抄书的活计,白日便一同去书馆,而在傍晚时分, 祁宴总会被仇犹王召去王殿,询问一些军事上的见地。每到这时,卫蓁先回家将竹篾拿出来,偷偷编一会斗笠。
傍晚时分,院外传来动静,卫蓁知道祁宴回来,将做到一半斗笠藏好,朝门外走去。
她迎上去抱住他的胳膊,笑道:“回来了?今日仇犹王怎么说?”
祁宴叹道:“仇犹王想与犬戎部落交战,问我如何部署兵马,我提了些建议,但她依旧未曾表态。”
祁宴垂下眸,牵起她的右手,眉心微微一蹙,“手怎么受伤了?”
卫蓁望着被竹篾划伤的指尖,怕他怀疑,连忙道:“是不小心磕到的,无碍。”
祁宴回到屋中,拿出药粉来给她上药。
太阳尚未落山,窗户正开着,清透的光亮斜洒进来,点缀着他眉宇与袖摆。他眼睫浓长,面色有几分苍白,认真上药时,显得格外专注,用口吹了吹她指尖。
像是发觉她的视线,他抬起头来,笑道:“药上好了。我从集市上回来,带了只羊,晚上我们吃羊肉羊汤。”
卫蓁有些诧异,他们每日抄书赚的工钱实在微薄,只能勉强维持一点家用,他如何多出来钱买羊肉?
祁宴笑道:“今日仇犹王给了我一点赏钱,我想着你四五日来都没吃顿好的,便在集市上买了只羊,已经让摊贩杀好了。”
卫蓁疑惑:“那你会煲汤吗?”
祁宴眯了下眼:“不太会,不过特地问了卖肉摊铺怎么做,步骤我都记下来了,等会试一试。”
这一顿晚膳用得极佳,二人用完后,牵手在月下消食又说了好一会话。
入夜时分,他们回到屋子,准备歇息。
祁宴道:“明日傍晚我还要去王殿一趟,会晚点回来,你若是饿了便先用膳,不必等我。”
卫蓁枕在他臂弯里,轻声回了一句“好”。
夜风和煦吹来,祁宴等她睡着了,握起她的指尖,她的手指本是纤美玉润,如今却像被刀片划过一般,有许多不平的伤口。
若是只有一处便算了,可近来每一日她手上都会出现的新伤口。
祁宴隐约猜到她有事瞒着自己。
他慢慢松开她,起身下榻,本是欲去柜子中找一件干净衣裳,一打开柜门,一件东西滚落停在脚边。
祁宴将竹笠捡起来,抚上那编了一半竹篾条子,回头望着床上少女,一瞬间明白她手上的伤口为何而来。
他握紧斗笠,好一会,将竹篾放回原处,捞出本来想找的干净衣袍披上,悄无声息地离开。
子夜时分,街上集市仍然热闹,两路星星点点的灯火连接成一线,如同暗夜中的游龙。
祁宴来到斗兽场边上巷口,从路边一个阶梯往地下走去。
通过一片黑暗无声狭窄的隧道后,大片刺眼的光亮突然照进来,两侧喧嚣声浪一波一波涌入耳中。
仇犹的地下黑市,藏污纳垢,应有尽有,此刻徐徐展现在眼前。
路两侧是花楼赌馆,人群摩肩接踵,祁宴一路往前走,未曾停下,直到行走到最里头。
搏斗场上两个汉子,缠斗扭打在一起,周围助威声一声盖过一声,极端暴力构成血腥的画面。
场地主人见到祁宴,特地绕出来,问道:“祁兄傍晚不是来过吗,怎么又来了?”
祁宴淡声道:“缺钱用,你这边来银两最快不是吗?”
场地里二人已经分出胜负,主人看一眼那地上血肉模糊的摔跤手,令手下将人赶紧搬下去,回头道:“等会你想上场去?”
祁宴点头,开始解上身的衣服。
主人笑了笑,脸上伤疤微动:“我知晓你缺银两用,但你也不能日日来,如今外头人都知晓你上场必然能赢,甚是无趣,都不来押注的。”
场地主人叹息一声,拍拍他肩膀:“今夜你不如先回去吧。”
他转身欲走,身后人道:“若是无趣,那就让搏斗有趣些,让两三个人同时上来对付我,你看可行?”
场地主人一惊,随即露出笑容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