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沿着马蹄印向前, 路上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隔十几丈便有尸首,大多是齐人。
这些血迹与散乱的盔甲, 无一不昭示着这里进行过一场厮杀。
他们顺着血迹深入荒漠,翻越一座沙丘时, 听到了前方传来的兵械打斗之声。
卫蓁在沙丘上停下,看到了下方的场景:
齐人正在围攻晋国的将士,乌泱泱百人左右,将二十不到的晋人团团围住,最中央的一玉冠银甲男子手持长剑, 气势冷冽如锋,火烧般的霞光映在他俊美的脸上,抬手之间,手法残忍,直接斩断一人脖子。
四面八方人源源不断朝他涌上去, 他的脚下堆满了尸首, 剑尖滴滴答答滑落鲜血, 他手臂负伤也在流血, 他全然未察一般, 继续不知疲倦地厮杀。
然而他可以以一当十, 但身后士兵们却抵挡不住齐人的围困,一个一个倒了下去。
“齐国的儿郎们,取下晋国将领的头颅,回去大王赏赐百金!”
军士的士气被激励, 疯了似的往他身边扑去。
祁宴大腿受伤,跌跪在地前,挥剑又砍下一人头颅。
包围圈越来越小, 身边士兵也所剩无几。
祁宴气喘吁吁,碎发都滴下血珠,眼看迎面敌兵一刀朝自己劈来,他正要起身,忽然一箭从后方飞来,一下刺穿了那人的脖颈。
敌兵倒了下去,祁宴模糊的视野中,看到一道火红的身影,数十匹骏马从沙丘上飞奔下来。他一眼就看到了卫蓁。
飞驰来的骑兵与齐国人厮杀在一起,将祁宴身边的士兵引走了大半。
卫蓁从马背上下来,飞奔到祁宴身边,双手捧住少年的脸颊,“祁宴。”
他满脸血污,眼睫沾着血雾,虚弱无比望着她。
侍卫南烛挡在他们身前,回头道:“敌军太多,公主您快和将军走,这里交给我们!”
祁宴手撑着长剑,“不用!”
南烛奋力抵挡敌兵,“将军,您从昨夜便一直在杀敌,已身受重伤,不能再强撑下去了,走吧!”
他强撑着要站起来,体力不支,整个人向前倒在卫蓁的身上。
卫蓁看着身后,那些敌兵如豺狼般扑上来,她吃力地扶祁宴起身,对身边人道:“帮我扶将军上马。”
卫蓁回到自己的马边,将水囊与馕饼解下来,朝星野驹奔去。
她上马坐好,让祁宴趴在马背上,用力一马鞭,“驾!”
卫蓁奋力地策马离开这处。风沙灌入口鼻,她重重地咳嗽,知道不能停下。
然而很快,身后便出现了几匹狂奔的骏马。
“停下!速速停下!否则这箭就要洞穿你的后背!”
卫蓁回首,长发被风撩起,看到身后敌兵搭箭。
卫蓁趴下身子,那箭直接擦着她的头顶飞过去,没入前方黄沙之中。
敌兵只瞧见前方女子弯下腰,她手在马鞍边挂着的袋子中摸索了一会,等她再回过头,手中握住了一把小型的弓弩,直接对准了他的胸膛。
“嗖嗖”两声,两名敌兵被箭射中倒下。
卫蓁欲再次补箭,却发现箭筒中短箭已经用光。
身后还有追兵穷追不舍,她只能压低身子,继续策马。
就在他们要翻过这座沙丘时,星野驹忽而定住,卫蓁瞳孔一缩。
前方尘土飞扬,狂风掀起了一道巨大的沙幕,那沙幕连天,仿佛能覆盖天地的一切。
“是尘暴!”身后人惊呼,“快逃!”
护卫们丢盔弃甲驾马狂奔。
卫蓁身子颤抖,慌乱之中,看到远处有一座石壁滩,驱马到了那里,带着祁宴躲进去。
四周坚固的石头,将这里构成了一座天然的避风港。
他们才进去后,尘暴便滚滚袭来。
风沙狂作,壁石左右摇晃。
星野驹蜷缩在他们周围。卫蓁撕下衣袍一角,帮祁宴挡住面颊,另一只手捂住脸上面纱,与他一同俯趴下去,
外头轰隆巨响,似电闪雷鸣。
卫蓁蜷缩在马儿与祁宴之间,害怕闭上了眼睛。
身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抱住了卫蓁。
祁宴醒了过来,将她护在自己的身下。
不知过了多久,尘暴停了下来,风沙声渐渐小了下去。
卫蓁一嘴都是沙子,扶着石壁咳嗽,将口中沙子吐出来。
她回头,看到祁宴躺在那里,膝盖前行到他身边,一手拍打他的脸颊,一边唤他名字,慌乱地拿出水囊,往他口鼻倒去,害怕沙子堵住他的喉咙。
“咳咳。”祁宴侧过脸颊,将口中沙子吐了出来,虚弱看她一眼,又阖上了眼帘。
他的呼吸渐渐平稳,又昏迷了过去。
卫蓁从石壁中探出身子,入目黄沙茫茫,大漠无一人。那些追兵已经不在。
卫蓁回到石壁后,长松一口气,开始检查祁宴的伤势。
她小心翼翼解开他身上盔甲,心中忐忑不安,前世祁宴浑身落了大大小小伤疤,她曾猜测那是在流落沙漠时落下的。
然而这辈子,少年露出的身体情况,比她想象中要好许多。
上身满身血污,都是敌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