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硕慌乱道:“大王莫要说这种话,左先生来了,他会治好您的……”
晋王看到来人:“你怎不在祁宴身边?”
左盈跪下:“将军怕大王身子不适,特地将臣留下,守在大王身边随时待命。”
晋王露出笑容,问道:“那小子那边情况如何?”
左盈缓缓抬起头,一张面容苍白,晋王看着他,脸上的笑意落了下去。
“前头刚刚传回的消息,少将军遭遇埋伏,一万兵马尽折在山谷之中。”
晋王睁大眼睛,发出嘶哑的一声:“那他人呢?”
“将军与身边侍卫,不知所踪。”
“祁宴秘密出兵,位置隐蔽,怎会遭到埋伏?必定是军中有内奸将他的位置透露给齐国……”
晋王苍白的嘴唇翕动,胸膛上下起伏着,面容因巨大的痛苦而扭曲。
左盈上前来,颤着声音道:“大王,臣帮您脱盔甲。”
“不必了。”晋王断断续续喘息着,能感觉到胸膛中的气息在一点点流走,空气变得稀薄。
“寡人一生,驰骋战场,扫荡千军,得见晋国崛起,活至如此年纪,已是大幸。”
晋王闭上眼睛,鲜血顺着嘴角滑落,染红了花白的胡须。
“大王,储君之位,您还尚未立下。”洪硕面如死灰。
众人皆劝道:“大王,您若一走,晋国定然要乱,您当即刻立下储君!”
晋王手握紧床榻边缘,费力弓起身子,嗫嚅道:“取笔墨来……”
洪硕眼中噙泪,捧着竹简与笔墨跪下。
在他的榻前,将士跪了一地,皆感知到了死亡即将降临。空气中弥漫着绝望。
晋王伸出手,却是连提笔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的手重重搭在床边沿,只能抬起头,对着床边的人道:“寡人来说,洪硕,你来写……”
洪硕将耳朵附过去,晋王气若游丝。帐篷内人全都安静了下来。
晋王张了张口。洪硕面色蜡黄:“大王三思,万万不可!”
众人的心都吊了起来。
“就按寡人说的写!”一口血从晋王口中吐出,喷在竹简之上。
洪硕袖摆掩泪,提笔去写,写完后盖上王印,传唤太史与几名副将上来,誊抄几份给众人过目,帐篷内立即起了一片骚乱。
榻上的老人仰躺在那里,痉.挛的指尖还在挣扎着抓着床单。
晋王耳畔已经什么都听不清了,眼前只有那明亮的帐顶,他染血的手指,朝着刺眼阳光伸出去。
“阿惠,阿琴……”他口中溢出几个虚弱的字节。
这是在唤王后与姬琴公主。
帐篷内一片哭嚎,“大王!”
晋王的眼前是一片光亮,所有哭喊声、杀伐声全都消失,余下了无边的静寂。
他这一生有三个遗憾,一恨,不能攻灭诸国统一天下,二恨,征战几十载,不能陪夫人,最恨,当年与女儿决裂……
他的眼前浮现起当年女儿才及笄的一幕,女儿眉间的花钿泛着光辉,回过头来,躲在她母亲的怀里,笑着唤他:“父王。”
晋王的手朝着女儿伸出去。
他可以告诉女儿,他有善待她的孩子。
一生往事在眼前走马观花,许多人的面庞在浮现又消散如烟,最后只剩下女儿还有夫人。
晋王的手缓缓落了下来,笑着阖上了眼帘。
暮春五月,一代豪雄,晋王姬庚,于祝柯山溘然长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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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帐之内回荡着恸哭声,空气中充满着哀痛。
然而众人不能悲伤多久,大军还在作战,齐国增兵已到,来势更加汹汹。
左盈出走出王帐,望着远方烽烟,与晋王的亲卫姬润道:“齐国还在猛攻,要想办法保护大王的尸首,万不能落入敌军手里。”
姬润道:“军营中必定还潜伏着贼人,四处都是他们的眼线与内奸,大王逝世,那些人蠢蠢欲动,定然想要夺去传位的诏书。”
敌军能如此清楚的知晓他们的位置,必定是因为敌出在了内部。
姬润咬牙道:“我会想办法护送大王的尸首还有诏书出去,左先生也务必找到祁将军!”
局势紧急,间不容发。
左盈看着面前人,此乃晋王侄孙,也是亲卫头领,但他是否忠心于晋王,左盈也不知了。
这周围之人,谁都可能被策反过。
便连那帐内,跪着的将士中,是奸邪还是良善,都难以分辨。
左盈手上握有一份诏书抄本,晋王的遗诏涉及祁宴,左盈希望能赶得上去见他一面。
他道:“你且保重!”
左盈用力驱马,马儿往山岗上跑去。
姬润收回视线,正要回头,便见军营前头出现了几道士兵身影,带剑大步朝这里走来。
他目中怒火直烧,知晓藏在暗处的奸邪小人都出来了,手中宝剑一转,唤帐中人手下:“护着大王与诏书,其余之人出来,迎敌!”
两方士兵缠斗在了一起,声音回荡在军营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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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之中鸟雀四飞。
与此同时,卫蓁先一步到达了另一处战场。
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