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光亮从外头照进来, 卫蓁背对着众人,感觉全身的血都往胸口处涌来。
她还被祁宴抱在臂弯中,看到祁宴上身的衣袍尚未穿好, 颤抖着声音道:“你先将衣袍穿好。”
这里的动静引来不少人, 众人只瞧见殿内一男一女亲密相拥,那男子衣衫不整, 搂着怀中美人, 显然昭示着二人方才在做些什么,众人皆愣在原地, 随即外头起了一片骚乱之声。
这一个是晋王的外孙、朝中的新贵, 一个是别国的公主,远嫁而来和亲, 竟然暗通曲款, 私相授受。
芙蔷从震惊之中回神,朝前走了一步。
她早些时候找不到卫蓁, 心头突突直跳,便带着一队侍卫一间一间来搜院子,竟就撞到了这一幕。
芙蔷长吸一口气, 朝着那二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公主, 少将军,请吧!”
寒风拍打着窗户, 发出一阵一阵的响声,卫蓁的耳畔一片嗡鸣, 面颊充血,忐忑地回过头,与身边男子对视上。他已穿好了衣物,伸手握住她的手。
卫蓁指尖发抖, 祁宴靠近,低声道:“别怕,有我在。”
他的大掌包裹住她的手心,温柔的力道从他手间传来,卫蓁急剧跳动的心渐渐缓和下来,苍白着面容道:“好。”
祁宴带着卫蓁离开了宫殿。
前头的宴席此刻尚未结束,晋王酒过三巡,已是微熏,正靠坐在王椅上阖目养神,就听到一道脚步声靠近。
晋王缓缓睁开眼皮,见一小宦官仓促地走上台阶,到洪硕身边停下。
晋王问道:“怎么了?”
洪硕面色一变,却是欲言又止,“大王……”
晋王皱眉:“直接说便是。”
洪硕附上晋王的耳:“大王,公主与少将军被人发现在一处偏僻的宫殿里……”
“哐当”一声,大殿突然安静下来,众人只瞧见晋王神色骤然阴沉,那只酒樽被砸到了地上,四分五裂。
晋王缓缓地起身,屏风下留下一道高大巍峨的身影。
他的周身气场强势,这么些年来,纵使朝中的老臣也无一不畏惧他,更别提殿内其余的之人,一时间各个都低下了头。
“将那二人带到寡人的王殿来。”
他面色苍白,大步流星往外走去,宽大的衣裾划过地砖。
晋王终于走了,然而殿内凝固的空气却久久未曾流动。
筵席间隙发生的事终于传开来,殿内议论声纷纷。
“那楚公主居然与祁将军私通!”
“怎敢做出这等事来?这二人是何时勾结上的?”
“这二人实在胆大,竟敢在大王眼下暗通曲款,大王若知道,怕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天空下了雪,晋王的王殿之外,宫人僵硬地立着,身子紧绷成一线。
殿内,晋王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
老君王脸颊上布满沟壑,每一道纹路都令他看上去格外威严。在这几乎压抑的气氛中,宦官们害怕得不敢抬起头来。
卫蓁裙裾铺散在身后,额间触着地面,闭了闭眼。
地砖传递来冰冷的温度,窗户间漏进来的冷气拍在她身上,她指尖冻僵,全身如置冰渊之中。
她缓缓直起腰来:“大王,孩儿今日与祁将军……”
晋王缓缓道:“孩儿?你算什么孩儿,寡人何曾有过你这个孩子,谁给你的资格敢如此自称?”
“祖父……”一旁跪着的姬沃出声
晋王朝他投来一眼,“你早知这二人有私,却帮着他们瞒着寡人,你以为自己便能无事?”
姬沃面色涨红闭上嘴。
晋王神色沉凝,看向祁宴。
祁宴俯下身子跪拜,“大王,此前臣领兵南下之前,大王说许诺臣,若臣能三个月平息楚乱,便犒赏臣,许臣任意一心愿。如今臣已归来,也到了大王兑现承诺之时。”
“寡人是说过。”
祁宴再直起腰,掷地有声道:“请大王将楚公主赐婚许配给臣。此便是臣唯一所要的犒赏。”
晋王长身立着,半晌不言,一双眸子藏在黑暗中,透着诡异的沉静。
祁宴在晋王面前说的这一句,无疑是惊世骇俗,令殿内一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间。
晋王转过身,缓缓往前走去,大殿只听得了他低沉的脚步声。在满殿宁静之中,忽响起“铮”的长剑出鞘声。
晋王拔.出了摆在剑架上的一把宝剑,但见一道雪亮的光划过,那锋利的剑端便抵上了少年的脖颈。
“大王!”四周众人齐齐出声。
少年一双漆黑的眼睛在烛火的映照下,如同燃烧着一团幽静的火,面色不乱,丝毫不惧地与晋王对视。
他竟是在笑:“大王答应臣的,可否做到?”
晋王道:“寡人是说过,可此事前提是什么?是你为人臣,必须安分守己,听寡人之命,绝无二心,然祁将军今夜做了何事?与我晋国未来的王孙夫人暗中勾结?”
祁宴轻笑了一下,晋王知这是在嘲讽自己,只觉这轻轻的一声无比刺耳。
“寡人不立即处死你二人便是好的了,你还敢与寡人提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