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
离开了王都, 城门在身后关上,卫蓁放下马车帘子,车厢外传来敲门声:“公主,不知臣可否进来?”
卫蓁道:“使臣请进。”
晋国使臣卷帘走进来, 跟随在他身边还有一男子, 二十岁左右的年纪, 眉目疏朗, 玉冠博衣。
使臣道:“公主, 这是晋国的姬沃殿下, 千里迢迢从晋国赶来迎亲。”
卫蓁在迎亲的队伍中看到了此华服男子,未料到竟是晋国的王孙, 朝他颔首示意。
使臣给卫蓁介绍道:“姬沃殿下在王孙一辈里排行第九, 其心肠宽厚, 为人有礼,公主在路上可与他多互相了解一二。”
卫蓁明眸看向他,姬沃视线躲闪, 起身恭敬行礼, 以不打扰卫蓁休息为由, 先退了出去。
一阵清风从外头吹进来,使臣收回视线,笑道:“姬沃殿下与公主不熟, 便有些腼腆而羞涩, 实则也是因为我们殿下年轻, 没未经历多少男女之事。”
“他也是公主入晋待嫁的人选之一, 公主可以考虑考虑。”
卫蓁浅浅一笑。只觉这话说得不像是卫蓁去和亲,倒像是她入晋国,诸多王孙任她挑选一般。
使臣道:“公主既然要入晋国, 那臣也给公主简单介绍一下晋国王庭吧。”
卫蓁点头,问道:“不知当今晋国的储君,是哪位王子?”
“尚未定下。”
使臣拈了拈胡须:“我们晋王年七十,说起来儿子众多,只不过大都数王子都品性能力欠缺,没能达到晋王心中储君的要求。儿子这一辈是没人了,晋王欲直接传位于孙辈。”
这有些出乎卫蓁的意料,她问道:“那王子们在何处?”
“被贬的贬,流放的流放,有的是去东海,有的则是发配去苦寒之地,于我们晋王而言,没有用的儿子便是弃子,他给过那些王子机会,不过他们没有抓住。毕竟那是储君之争,残酷而激烈,也怨不得晋王严苛要求。”
此乃晋国王庭人尽皆知之事,告知卫蓁无伤大雅。
他压低声音:“臣这话也是为了提醒公主,公主入晋,晋王必定会关照公主一段时日,可若公主无法令晋王满意,怕是要……”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卫蓁明白这意思。
若她无法得晋王欢心,下场就像那些王子一般,被随意丢到一旁,草草打发,不会再过问。
列国送去的和亲公主,如何处置也只听晋王的一句话,列国只能附和,不能有一丝违逆。
这便是晋王。
使臣道:“至于晋王孙辈之中,其实倒有不少有前途之辈,都可能是公主的和亲对象,譬如方才的姬沃殿下,为人敦厚,性格淳朴,再比如姬渊殿下,沉稳端美,颇有能力,这是晋王最合心意的孙子,只不过他的情况有些复杂。”
卫蓁问:“如何复杂?”
使臣皱了皱眉:“其与魏王之女有婚约,早年二人指腹为婚,可惜魏王不肯让公主入晋地,婚约一拖再拖,晋王已经有些不悦了。”
卫蓁心中想着。姬渊殿下既有婚约,怕不会再与自己有什么牵扯了。
却听晋使道:“这桩婚事究竟如何也未可知。若最后不作废,姬渊殿下能娶魏公主,于他在朝堂上无疑极有裨益。”
使者话锋一转:“不过呢,若王孙公子们能娶到公主您,也是他们的荣幸。”
“大王派一位王孙来接公主入晋,必定也是格外看重您的。所以公主入晋后,更要多想办法讨晋王欢心,给自己挣一个前途。”
卫蓁道:“谢使臣提点。”
使臣点头笑道:“臣为公主专门准备了礼仪先生,不会太过严厉,可在路上教公主晋国的礼仪,学习晋国的文字。”
使臣道:“对了,最重要的是琴,晋王爱琴如痴,公主若能掌握琴音,那便是一条捷径。”
卫蓁一一应下。
使臣满意地起身,长袖垂地:“那臣便不打扰公主了。”
卫蓁既要给母亲报仇,那便一定要在晋国立足,必定要得到老晋王的青睐。
所以再严苛的要求,她都会想办法完成。
卫蓁转眸看向竹帘外,少年将军策马陪在车外,她忽然想到梦中的上一辈子,似乎也曾有过,关于祁宴与那魏国公主之间风流传闻。
有道是,祁宴在起兵之初,曾去魏国求兵,魏王不应,是魏国公主对其一见倾心,才说服魏王同意。否则,魏王怎会助他?
竹帘外,祁宴感受到一道视线投在身上,如芒在背,转过头来,见车中卫蓁神色复杂盯着他。
祁宴放慢了马速,问:“怎么了?”
卫蓁轻声道:“少将军听说过魏国那位公主吗?”
祁宴扯缰绳道:“魏国王女与晋国有婚约,被魏王养于深宫,多年从未示过外人。”
卫蓁垂下眼帘,也不知自己为何突然说起这个话题。
正是因为前世也经历过流言蜚语,才知道传言或许并无多少可信度。
卫蓁也不再想,慢慢放下竹帘。
马车外,祁宴也收回目光,正视着前方。
这些时日,他脑中挥之不去的是那一日在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