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志才扶着郭嘉到了自己家门口,抱怨道:“真是累死我了,郭奉孝,你这骨头也太硌手了。”郭嘉笑骂:“谁让你想当我爹的?这是你自找的。”说罢又往戏志才身上靠了三分。 戏志才道:“郭奉孝,你有没有良心?我那不是为了救你吗?” “吆,志才不是从不亏本的吗?怎么会良心发现,想起来管我了?” “我今日信佛,大发慈悲,救了你这祖宗回来,你倒怀疑我别有用心?” “嘉并非怀疑……”“这还差不多……”“嘉很确定。”戏志才压住惊讶,冷静道:“这却是从何说起?莫非是我平日说话没遮拦,奉孝记恨我不成?” “嘉并非心胸狭隘之人。嘉这些日子想通了许多事,仍不知你所图为何,只得今日把话挑明,以免带累旁人。”戏志才轻笑:“且说说看。” “初时,你将太平道与李夫子之间的关系告知嘉,引嘉前去调查。你趁机率人抓捕青松,逼他说出父亲的埋骨之所。待我回来,你主动提出同我一道去太平道大本营,暗中与唐周勾结。 当晚,我窥见你与太平道中人交谈,却不知是何人。离开那日,我与张角言语,你全盘知晓,我们出逃时那两件道袍,显然也是那个人准备的,我当时不以为意。 直到今天我从曹仁那听说太平道举事,已被唐周检举,黄巾渠帅马元义被杀,不日朝廷将要围剿太平道,才知道唐周就是与你谈话的那个人,这一切竟全是你的谋划。正如你的棋路一般,看似等闲之笔,杀机暗藏其中。” 戏志才摇了摇头,“奉孝差矣,唐周是我的人不错,可你父亲与我是生死之交,我不会去惊扰他的亡魂,更不必抓什么青松。” 郭嘉不置可否,继续说,“我出门祭祖一事,看似郭图早有准备,围追堵截,但有两处疑点。” “哦?说来听听。”“其一,青松向我诉说后,我已命人暗中将父亲的棺椁迁到后山,这件事我只跟文若说起过,而那日你曾来拜访,想是你路过时听到了。 其二,是惊鸿之事。几年前郭图离开颍川时,他一心想置我于死地,并不知此事,显然是有人告知此事。而那日他率领的黑衣人训练有素,百发百中,绝非寻常军队。我猜,他们是惊鸿的人,显然是帮助郭图灭口之用。 何况嘉从他们身上嗅到了文若最常熏的香味。文若的熏香气味独特且数日不散,必是近日跟文若接触之人。嘉起初怀疑是郭图与文若共事时沾染,随即想到近日年关,文若忙于准备祭祖之事,并未去衙门当值,已十数日,接着就想到了两日前来访的你。 同样也是你将惊鸿之事透露给郭图的。郭图从我嘴里撬不出什么东西,打算用我来拉拢曹家和袁家。而我刚被曹操接到他府上,你就出现在门口,显然证明你对这一切都是知情的。 仔细想来,我曾问你心情烦闷读何典籍为好,你向我推荐了《山海经》。还有书院的李夫子,根本就是你的人吧。将看似没有关联的事一一串起来,我才发觉,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推动。” 戏志才一副无奈神色,摊了摊手:“奉孝全想差了。一来,你父亲移灵之事,非一人之力可为,想来知情者众,非我一人知晓;二来,熏香一说更是无稽之谈,荀彧所熏香料虽然稀少,却并非没有,据才所知,颍川城中可配置出文若常熏香料的店面就有三家。 荀彧常在城中行走,颍川之人,若有心模仿他的香料气味,栽赃嫁祸,也是能仿造出来的吧。我出现在曹府门口,因为我受文若所托一直在郭图住所盯梢,你一出现,我自然知晓。不分青红皂白怀疑我,奉孝未免太武断了。” 郭嘉凝视着戏志才的眼睛,天空般深邃的眼眸里氤氲着些许水汽,看不出悲喜。郭嘉的心渐渐沉下去,牵动了一阵剧烈咳嗽,猛的咳出一口血来,轻声细语。 “志才,你若不分辩,嘉反倒以为错怪你了。可你这般言语,看来嘉没有猜错。戏志才这种离经叛道,不惧世俗的人,若他当真没做,自然不屑于分辩。何况,志才向来不喜熏香,又怎会对文若的香料了解的这般清楚?甚至城中有几家店铺能配出也了然于心,想来志才是做好了嘉问你的准备吧?” 戏志才抚掌大笑:“看来我还是小觑了你啊,我的心思,你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真不该陪你下那半月棋,让你把我的谋划路数都摸清了。” “嘉不知道,志才,你究竟想做什么?若你想取我性命,有很多机会。若你想结好郭图,也不必顾忌我。若你为了惊鸿的秘密,却也说不通,你明知道我并不知情。若你所图荀家的帛书,更不必大费周折,同嘉取回此书。你做事看似天马行空,实则环环相扣,委实令嘉猜不透。” 戏志才柔声道:“猜不透就莫要想了,不觉得很累吗?” “嘉虽然不是太小气,却也没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