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顾太夫人就被这两桩事搅得不痛快。她也不耐烦儿媳妇们在跟前伺候了,挥了挥手,把人都打发出去了。 妯娌三个出了寿安堂,金氏才敢抱怨:“二嫂,我就说我今天不舒服,不合适来给母亲请安,你非让我来。现在好了吧,我把六爷给卖了,回来他不定怎么找我闹呢!” 韩氏瞟了她一眼,轻飘飘道;“是你自己说你和六爷吵了架,心情不好,成天成宿睡不着觉。我好心好意拉你到母亲处,娘儿们说说话解解闷,谁让你自己管不住嘴,把六爷的事给说出来的,怎么反倒怪上我了呢?” “我、”金氏嘴笨,一急就说不出话来,面红耳赤憋了半天,转头看见沈氏,忙道,“五嫂,你给评评理,是不是她、” 哪知沈氏淡淡一笑,道:“天越发冷了,我约了锦绣坊的师傅来给五爷做件新袍子,看时辰人应该已经到了,就不陪嫂嫂和弟妹说话了,失陪。” 转身扶着贴身侍女的手,仪态万方地走了。 金氏被噎得目瞪口呆。 韩氏则一拍额头,也跟着道:“五弟妹这话可提醒我了。母亲刚才说让我多帮二嫂管着点家,这眼看又要到裁冬衣的时候了,我得赶紧让相熟的裁缝铺把大家伙的尺寸量出来。上上下下几百口子,可有的忙呢。” 转头冲金氏一努嘴:“六弟妹,我赶时间,不和你多说了。回头上你院里裁衣裳去,你让丫鬟婆子别走远了啊。” 说着正了正鬓边的珠花,一摇一摇地走了。 再说顾管家带着家丁寻到醉仙楼,顾五爷还在搂着花魁娘子睡大觉呢。他苦口婆心劝了半天,顾五爷压根连面也没露,只叫鸨母出来打发他。顾管家无奈,只得带着人找到后军都督府,打听到顾延朗不在,又去了北镇抚司。 顾延朗正在诏狱里审问刘骞的同党。因着牵涉到承平余孽,兹事体大,他已在诏狱里泡了好些天,澡也没洗,脸也没刮,衣裳也没换。此刻胡子拉碴地坐在一把黑色交椅上,正看着锦衣卫拿了把血淋淋的钳子,一根一根地把户部侍郎的手指头钳断。 听见通禀说侯府有人来找,顾延朗疑惑地扬了扬眉,叮嘱手下人接着严刑拷问,自己起身往外头去见顾管家。 顾管家人虽在前厅等着,但后头的惨叫声却一声声直往他耳朵里钻。猛一抬头,看见一脸煞气的顾延朗,再闻见空气里那浓得让人作呕的血腥气,禁不住脸色一白,颤声道:“老奴奉太夫人的命,请侯爷借几个锦衣卫,到醉仙楼里把六爷给请出来。” 顾延朗眉头一皱:“老六又犯浑了?” 顾管家看一眼周围,踅到顾延朗身边,低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顾延朗脸色一沉:“锦衣卫拿朝廷俸禄,不是我顾家家奴,此事休要再提。” “那、”顾管家为难。 “我亲自去。”顾延朗言罢,随即命人牵出马来,出了北镇抚司,一人一骑直奔醉仙楼而去。 顾管家见状,忙领着一众家丁也跟了上去。 顾延朗到了醉仙楼,不用自报家门,单凭一身血衣,满面胡茬就把鸨母和龟公吓得魂不附体,连滚带爬地带着他去了天字号包间。他示意龟公把房门打开,自己进去后又反手把门带上,徒留下众人在门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醉仙楼是京城一等一的青楼,花魁的闺房自是富贵靡丽,香艳非常。房里最显眼的莫过于一张镶金包银的红木牙床,上面垂着镂空织花的鸳鸯锦帐,此刻牙床剧烈地晃动着,连带着锦帐上悬着的金铃也“叮叮咚咚”一阵作响。 顾延朗随便寻了把椅子坐下,一面听着鸳鸯帐里的活春宫,一面将腕上的佛珠褪下来,随手拨弄起来。片刻,只听金铃的声音一阵急似一阵,那床也晃得快要断掉似的,他才收起佛珠,走到床前,一把撩开帐子,对着里面道:“这就好了?” 顾延朔正在兴头上,被人打断了张口就欲骂人,哪知一抬头看见阎王似的顾延朗,唬得心肝一颤,下头的小兄弟登时就萎了。 花魁更是吓得花容失色,拿锦被胡乱掩上□□,又羞又气道:“哪里来的登徒子,敢闯本姑娘的闺房!” 顾延朔两手捂着小兄弟,恼羞成怒地瞪了眼花魁,喝道:“别他妈鬼叫了,这是我哥!” 转头冲顾延朗讪笑:“四哥,大清早的,你也来玩啊?” 花魁不可思议地看了眼衣不蔽体,面如冠玉的顾延朔,又看了眼一身官服,却凶神恶煞的顾延朗,咽了口唾沫,识趣地闭上了嘴。 顾延朗嫌弃地看向顾延朔,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完事了吗?完事了赶紧穿上衣裳,跟我回家。” 顾延朔立刻从善如流地从花魁身上爬下来,又从地上一堆亵裤、胸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