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章启说,你不必慌张地回避我,若你不想见我便当作没看见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日的缘故,虞秋烟连着数日没再遇见章启。 他人虽不在,东西倒是没少送。 有时是药膏有时是熏香和经书……每隔数日便有人送些物件来,内侍也不多言,只说是奉命行事,可毫无疑问都是肃王送来的。 这些天,虞秋烟连着数日散步时总是不自觉间就走到了那条溪流旁。 那条小溪是从山顶引出的一道小小的支流,绕着相国寺蜿蜒了半圈,溪水潺潺,倒是个散心的好去处。 她沿着溪流赏景,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鸟叫声。 虞秋烟顺着声音而去,在假山后看见了一只羽翼不丰的小鸟,它站在湖石假山下的缝隙口跃跃欲试,露出的一圈鸟脖子,脖子四周白色的毛发被风吹得蓬起一圈。 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巢穴中掉了下来,躲在石块缝隙间一个劲地叫唤着。 她蹲下身,才发现它的翅膀受伤了,正琢磨着如何将它抓出来瞧瞧,忽然听到附近传来一声轻笑。 “虞小姐,又见面了。” 虞秋烟从石块后探出了半个脑袋,顺着声音源头望去。 在不远处的溪岸边站着个墨绿长衫华服的男子,一脚踏着溪上矮石。 虞秋烟先前却并未注意,许是因为远远瞧着那身绿衣衫几与青山绿水间的苍翠融为一体。 只是她细瞧才发现这人手摇折扇的模样其实颇为醒目。 她想不起来何来“又见面”一说。 拧着眉,并未接话。 “小姐或还不知,在下乃康远伯府孔温。” 绿衫子又道:“月前才见过小姐几面,只是每一次,小姐都行色匆匆。” 她算了算日子,这才惊觉自己已在相国寺住了近一个月了,而这一个月除了先前那几日竟再没有遇到章启。 孔温趁她失神走近了些,从虞秋烟身后看见那石块缝隙底的情形,道:“是山雀,没想到小姐有如此仁心,不过小姐若想要救它,还得将它带进寺庙中,请人医治。” 虞秋烟点点头。不过她看着钻进缝隙中的小鸟有些无奈,它挤成一团,在假山底下的缝隙间缩着,根本没办法抓出来。 “小姐不若让在下试试。” 虞秋烟只好站起身退开,那绿衣衫的公子蹲在石块后,熟练地从袖中抓了一把瞧着像米粒一样东西撒在地面上。 “这是……”虞秋烟不由出声。 “是鱼食。” “公子是来喂鱼的吗?”虞秋烟问。 孔温的神色滞了一瞬,眼珠转过一圈。 “……是啊。” 待那缝隙的山雀稍稍探出头,孔温立即抓住了它。 “在下倒是认识一名僧人懂些医术。可带小姐前往。” 虞秋烟本想拒绝,可孔温又道:“小姐尽可放心,在下所说的那僧人便是相国寺内小僧,法号了空,如今这时辰应当就在佛殿内做晚课。” 虞秋烟本也是要回佛堂的,倒是顺路,她抱着山雀点了点头。 一路上,孔温讲了不少闲话,大多是相国寺附近的风光。 进寺后,孔温领着她见了寺内一位小僧。 说明来由后,那僧人接过山雀检查了一番,随后从屋内取了药铺熟练地为它上了药,便将山雀留下了,双手合十边道:“应是从山崖学飞时不甚掉落下来的,只是小伤并无大碍,明日小僧早课时便可将它放归山林,女檀越有心了。” 虞秋烟点点头,将山雀留在了那僧人的院中。 孔温一直站在远处的树下等着,只是身后多了个小厮跟着,也不知两人在谈些什么。 虞秋烟走近道了声谢,便准备与他告别。 见着虞秋烟走近,孔温收敛了脸上的不耐,道:“在下送虞小姐回去。” 虞秋烟摇了头:“一直未问,公子如何知道我的姓名?” 孔温手执折扇拍了一下手心,踱了一步道:“在下本不知道,也是那日与小姐见过一面后着人相问才知。那一日,在下本是依据家中长辈之意,与人约定在佛堂前见面。在下错将虞小姐认成了……是在下唐突,惊到了虞小姐。” 孔温并未说全,但虞秋烟却听明白了,接着礼佛或宴会的名头让适婚的公子小姐相看一眼,若是合适,两家便会直接定下亲事。 但被认成了别人,虞秋烟到底有些窘迫,摇头道:“是我扰到了公子。今日多谢公子,不必相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