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义山其实对封夫人已经完全没有杀心了。
对于已经弃邪归正的妖精,杀之作甚?
是不许妖怪由恶变好吗?
还是要生生拆散人家夫妻吗?
此举不合天道。
就连封夫人是狐妖的身份,陈义山也不打算给封不器揭破。
毕竟人家夫妻俩过得挺幸福,挺美满的,自己何必嘴贱?
他叫封夫人到一旁说话,也只是想确认一下自己的某些臆测罢了。
只封夫人自己有些心虚,惴惴不安的低头抠裙摆。
“不用害怕,就是闲言碎语的乱问些事情。”陈义山道:“所谓的京城白家,还有你的父母,都是假的吧?”
封夫人面红耳赤的答道:“回仙长的话,都是假的,那时候,是小妖让姊妹兄弟们帮忙幻化出来的。”
陈义山点了点头,道:“郊游的偶遇,也是你刻意为之了?”
封夫人颔首道:“是的。”
陈义山皱眉道:“如此说来,你是处心积虑要嫁给封不器的啊,这又是为了什么?你到底图他什么?浩然正气吗?可这世上修圣道的人何其多也,不唯封不器一人有浩然正气啊。”
“就是,就是因为小妖爱慕他的为人啊。”封夫人忽然大了胆子,仰面看着陈义山,轻声说道:“其实,封郎一直以为京城外的那次郊游是我和他的初见,可事实上,早在那之前,我们就已经见过了。”
陈义山就是要问这前因后果的,当即说道:“你细细讲来我听。”
封夫人沉默了片刻,脸上带着回忆的神情,缓缓说道:“封郎本是河内郡人士,家中虽然贫寒,可人很争气。他自幼熟读圣人书,七岁时便有‘神童’的美誉,等到束发时便已考中谢元公了!他本是大好前程,可惜运气太差,父母在他弱冠之年时便先后辞世,以至于那年本该要赴京赶考的他,只能是结草庐住墓地以守孝。这一守,就是三年!彼时,他住在荒野茅草庐中,与父母坟茔为伴,小妖则游戏人间,那一夜,恰巧走到了他草庐附近……”
陈义山冷笑道:“是游戏人间,还是残害人间?是恰巧,还是故意?”
封夫人的脸色稍变,声音略颤道:“还请仙长恕罪,小妖那时候确实造孽,是故意寻一些贪财好色的人好诱骗残害,以修妖道的……”
陈义山“哼”了一声,道:“别骗我就好。你继续说吧。”
“是。”封夫人稍微松了口气,道:“那一夜,小妖在封郎的草庐外面幻化成一个美妇人,用声音诱惑他开门,要与他行好事,他却大声诵读诗书,只当是充耳不闻。小妖心中不服,觉得这世上的男人以寡廉鲜耻者为多,也以贪财好色者居多,倒是正人君子则少之又少,就不信他也是君子。所以,小妖在第二夜便又去了……”
陈义山心想:用声音诱惑开门?你的声音能有多好听?我就不贪财,我也不好色,怎么了?呵呵!
封夫人又说道:“在第二夜,小妖去的时候,装作是迷路的女子,在草庐外哭泣呼救。封郎听到声音之后,出来草庐,询问小妖因何哭泣,小妖说着说着便趁势倒在了他的怀中,并行诱惑,却被他一把推开,还声色俱厉的斥责小妖无耻卑贱,而后又回草庐去了。小妖当时真是又气又羞又恼……”
陈义山心想:你还又气又羞又恼?人家问你大半夜的哭什么,你却故意倒在人家怀里,还不是想碰瓷讹人么?换做是我,一脚踹倒了账!
封夫人继续说道:“第三夜的时候,小妖弄来了许多金子,站在外面往他草庐里丢,只要他收下,那就没命了。因为那些金子都是小妖从坟茔里盗取出来的,不但沾染了许多祟气,还有小妖施加的妖术。小妖认定他家里贫寒,一定会贪财的,结果,他又全给扔了出来……”
陈义山心想:这不废话么,大半夜的,你拿金子砸人家,人家还能不砸回去?要是我,一金块砸烂你狗头!不,狐狸头!
只听封夫人说道:“到了第四夜,小妖实在是不耐烦了,直接闯进了草庐里去,幻化成一个极其妖艳的女子,而且,而且还是不着一缕的那种……小妖料想他血气方刚,又守孝了三年,总归算是个旷夫吧,遇到小妖这样的,岂不是干柴烈火,自然而然就成好事了?哪曾想到,他居然用圣人书砸我!大骂我不知羞耻,让我滚出去,小妖狼狈逃窜……”
陈义山突然截住她的话头,问道:“那是什么时节?”
封夫人不知道陈义山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想了想,回答道:“嗯,是冬月。”
陈义山恍然道:“所以,那么冷的天怎么可能会干柴烈火?你应该挑个热天的,他肯定也是怕冷。”
封夫人:“……”
陈义山催促道:“后来呢,后来呢?”
封夫人擦了一把汗,道:“后来,小妖又去草庐外好多次,但是没有再闹了,小妖是被他的读书声所吸引了。小妖在那时候才蓦然发现,听封郎读书,竟能让自己心平气和,而且还消磨下了许许多多的暴戾之念,妖道居然也有所进益……于是,小妖就爱慕上了他,想要一直守在他身边,哪怕是每天能听他读书也好。”
陈义山“哦”了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