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亲属,你们考虑清楚了吗,手术是做还是不做?” 病床前,医生和几个护士在等待着握笔迟迟无法签字的程蔓做决定。 侧躺在床上只盖着被子的孔令麒头发半湿,鲜血从变形的腰部染透了下半身,整个人在剧痛中不停地抽搐。 陷入枕头仅露出的小半张脸由于失血变得煞白,但是嘴里依然在低声拒绝。 “不做手术,我不做……” 心如刀绞的她笔尖已经触到了纸上,不料背后的衣服一紧,一股像是从地底下钻出的力量猛地贯穿入身。 血污从他磨破的手指沾到了她的衣角,惊魂未定的她只听见他用尽余力嘶吼了一句。 “别签!别管我了……” 瞬间垂下的胳膊在床边晃荡,险些把伤重的身体拖曳下去。 她赶紧转身托住挂彩的手臂小心搁回,却发现情绪激动再次昏迷的他,早已凝结血垢的腰间,又开始渗出了湿润的迹象。 “孔令麒!” 气若游丝的状态让现场所有人瞬间提心吊胆,绵软发冷的皮肉令她不敢想象接下来即将到来的剧情转折。 签名区眨眼间画上了程蔓的大名,医生和护士推着奄奄一息的孔令麒火速冲向了手术室。 瘫坐在门外的程蔓无助地捂着脸痛哭起来,断了线的泪流把手上蹭到眼角的残血洗去,又从指缝之间滤下了淡红的浊液。 多比昨天从孔令麒的手中消失了。 企图更换CEO仍遭失败的天耀果断撤资,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公司有人在某社交软件上刷到了他在酒吧和邹颖聊天的视频,并且作者还专门配上了星座撩妹新式招数的文案。 这事不知道被谁捅到了董事会,顿时像往军火库里扔了一枚重磅炸弹一样爆发了。 逮住把柄的杜一鸣煽风点火,三下五除二拟好了免职公告发了出去,东叔屡次劝删无效,也只能拂袖而去。 遭遇当头一棒的孔令麒在办公室沉默了很久。 他否认不了自己当时确实是在撩妹,可那只是疗伤的一次闲谈,况且自己后来又婉拒了,根本算不上是什么负面新闻,反而应该属于坐怀不乱的典范。 已经过去这么久的事了,自己又没有留存完整证据,想要反驳的措辞苍白无力,也无人相信。 惦记着还加有证人的微信,可是发过去的信息迟迟不回。 好不容易收到响应了,却是一个陌生的头像,告诉他这个手机号已经换人了,也不认识之前的机主,帮不上他的忙。 网上搜到爵士乐酒吧的负责人一打听,对方说这个女的都辞职一个月了,而且不是警方的人,没有权利随便调查监控。 抱着收纳箱离开多比的时候,一些员工偷偷躲在暗处观望着,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挽留道别。 尾随的黄毛提出送他回家,他只是摇了摇头。 “我不回家……” “那你要去哪?我送送你……” “不用……我现在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了,去哪都一样……” 把手里的家什朝后备箱一扔,双眼通红的他一脚跨进驾驶室,车子瞬间喷着尾气消失在了远方。 得知消息的程蔓连续呼叫了几页未接通状态,定位也查找失败,转而联系了杜一鸣,质问他为何带头草率行事。 “程小姐,孔令麒已经亲口承认了他确实有在和那位女子存在亲密接触。先不说他的目的是什么,就视频里双方这距离、这眼神,你说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就算不是,明知自己承诺过为事业戒色签有协议的前提下,还去酒吧找陪聊喝酒,本身就有问题;加上现在多比毫无进展的局面,他既找不到续资的金主,又不肯接受股权架构优化的改变。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领导者,留他何用?” “他跟那个女的就只是聊天而已,后面他就因为和外面人的一些小事争吵离开酒吧被我碰到了,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越轨举动!” “程小姐,要搁当时你这么说,我还可以认同。但现在你俩已经是恋人关系,这会不会有包庇隐瞒的成分啊?” “他没给你们看后续的视频吗?那个叫邹颖的女生后面加了他微信,把后来的过程发过来了……” “看了,但这并不代表前面他就没做过别的啊?” “他加了那个女的微信,只是为了要自己断片以后的记录,你们有看见他私下和这个女的有什么不当联络吗?” “这个就不清楚了,聊天记录也可以手动清除啊……再说了,人家现在不用以前的微信,换一个继续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