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沈姝又在感叹沈清和的料事如神,能精准地记得王大爷的品性,并且作出解决方案,聪慧也好,记性好也罢,都不可谓不令人敬佩。 脚下路不平坦,沈姝又神游天外,忽觉腰间一痛,低头看去,半大的孩子被她撞倒在地,沈姝忙伸手扶起面上脏兮兮充斥着泪痕的小姑娘。 不料小姑娘还未站稳,看见沈姝的面貌,便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这可给沈姝吓了一跳,她什么时候成了孩子眼中的活阎王了?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捕快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娘亲吧!”小姑娘衣衫破旧,沾满泥土灰尘,头上顶着的羊角辫也扎得左歪右倒,凌乱不整。 沈姝东瞧西看,确认没有人识得这孩子,便将她领回了府。 高墙危筑,笼鹊难飞。 自丈夫韩元成过世,秦如已被其母韩高氏困于此地不知几个月圆,日斗星移,变化万千,韩高氏怒意不消,她的死期终将来临,可她心中最担忧的,还是流落在外的孩子。 行止性格孤僻,从不主动与除她和韩郎之外的人主动交流,元成意外身死,她又被困于此地,寸步难行,君姑恨极了她,行止一个半大的孩子,该如何自处? 斑驳掉漆的院门突兀地横亘着一条手腕粗的铁链,落了锁,锁上厚厚的铺着一层灰,昭示着院内的人已经多久没与外界接触过。 忽地,一双削长葱指捏着钥匙摸上那锁,随着“咔哒”一声,老锁落地。 沈姝推开门踏进去,地上的积灰不比锁上的少,走过去一步一个脚印。 小院内比她想象的还要萧条,四方围墙,枯井一口,寒屋一舍,门窗破落。 高墙院落,唯一能自如进来的,怕是只有这满地落叶了。 平日吃食,韩高氏也只许侍儿自墙角狗洞钻着送进来,左右不肯打开那门。 侍儿也厌累活脏活,久而久之,上顿下顿,便全凭侍儿心情,不至让秦如饿死了便是。 屋内的人不知是没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还是对外界的消息失了好奇之心,沈姝步步掷地有声,却始终未闻人来。 无奈,她只得自己推门,朝里间打量半晌,那人终于沙哑着嗓音询问:“是谁?” 君姑若来,此刻怕是已将掌印覆在了她的脸上,断然不会如此蹉磋磨磨,秦如意识到,此次来的不是君姑韩高氏。 她站起身,脚腕上的锁链随着动作声声作响,她走到屏风遮掩处,看着外面模糊的身影。 “……秦如?” 所观之景太过匪夷所思,沈姝简直信服不了自己的眼睛,阶下污秽遍地,吃食与夜遗混在一处,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 行动受限,秦如只能走到这里,床榻之外,屏风之内,是她能给自己争取到的最大的体面。 沈姝蹑着脚走到屏风内,终于见到了小姑娘口中那个全天下最好最好的娘亲——秦如。 “你是谁?” 她没有像沈清和猜测的那般早已麻木不仁,看向沈姝的目光反而带着点点星光,沈姝知道,那是秦如所有的希冀之心,寄予在一个素未谋面的她身上。 “我是来救你的人,”沈姝坚定地看她一眼,蹲下身劈开她腕上的锁链,“秦如,我带你走。” 三日前,沈姝在街上带回了一个小姑娘,她口口声声说要沈姝救救她的娘亲。 小姑娘姓秦名行止,母亲叫秦如,是韩家次子韩元成的妻子。 韩元成于去年十一月死于冬日雪夜,此后,秦如也下落不明,世人皆传,秦如与韩元成伉俪情深,为他殉葬了。 秦行止却说,是她的祖母韩高氏将秦如囚禁了起来,她坚决认为是秦如克死了自己的儿子,要让她生不如死,血债血偿。 秦行止吓得逃出韩府,流落数月,后得知府衙中的捕快可以救她娘亲,这才沿街阻拦住沈姝的去路。 秦行止将满十三岁,所述言辞模棱,不可尽信,但她态度坚决,哭闹不止,沈姝无法,只好要了沈清和的令牌决定到韩府一探究竟。 韩高氏见是官府来了人,知道自家的事无法再私了,折磨了秦如许久,心中火气稍稍平息,便把小院的钥匙交给了沈姝。 但即便是官府插手,也必然得还她儿子一个公道,否则,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韩高氏态度强硬,说什么也不许沈姝将秦如带走,她摆出了捕快的身份和依法行事的公文,也只是为秦如争取了个稍好些的住所。 “已然够了。” 沈姝还想再争取几句,秦如在此地受了近一年的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