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多钟，沙亦尘被陈颖接走。 翟翟开始了又一轮的忙活——把之前已经挑选过一遍的树叶子收拾出来，做成标本。 沙亦尘生日是八月中旬，刚好她能送给他一幅标本画——实在是自己现在手绘过于“抽象派”，她不想送出去的礼物，若干年后成为自己的黑历史。 翟旭去到他们房间的阳台，给下午带回家的铁质椅子刷漆——沙亦尘一直坐着个小凳子，没有靠背。于是他托同事给焊了个翟翟同款稍大点的椅子，毕竟以后沙亦尘也是常来，得给他准备个舒服点的。 翟翟当时看到翟旭光明正大从厂里带回来的铁椅子，整个人都惊呆了。 不过稍后她爸也跟她妈妈报了账——原来还是要钱的，只是厂里是按废铁的价收的。毕竟原则上来说，这些工人自制品，都得是用“废料”制作的，属于是废物利用。 像翟旭这操作，还算是合乎规矩的。 若是如小刘洋所说，妞妞家封阳台的砖和水泥砂石，都是牛爸爸从厂里偷偷顺出来的话（当然牛奶奶坚决否认过这事，并说都是自己在外面慢慢捡回来的）。那这种顺手牵羊的事，大概并不少见。只要每次不太过分、不被捉现行，都不会被追究的。 也怪不得偌大一个国营厂效益差到要裁员了，这能不差么？ 看父女俩都忙活，翟红霞也回房间开了缝纫机，准备给椅子缝个坐垫。 翟翟忙里偷闲，还给她妈妈出主意，“妈妈妈妈，给坐垫上面拼个猫猫头好么？撒撒哥哥喜欢猫猫！” 她也发现了，其实沙亦尘今天特别想撸猫，可是没有零食的情况下，咪咪不怎么理他。只有大黄憨憨的，不用给零食，只要嘬嘬两声，就屁颠颠跑过来了。 翟红霞白了她一眼，“是你想要吧。”对她说的，沙亦尘喜欢猫咪的事情存疑。 不过还是找了几块碎布，拼了个椭圆脑袋两个尖耳朵出来。 本来自己就是准备拼个花的，就拼翟翟点的吧。毕竟自家女儿的椅垫上也有个蝴蝶拼花，给沙亦尘的要是个光板的，还显得她有些区别对待了。明天要是他不喜欢，再拆了换个图案就是了——反正她现在多的是时间。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沮丧，马上要下岗了。尽管一个月前让她们回来待岗时，就有预料了。可没有定下来，就感觉还有希望。这尘埃落定了，不免还是失落的。 觑了眼说完需求，又回了客厅玩树叶的翟翟，翟红霞小声跟一门之隔的翟旭说着，“你说到时候的‘买断金’，真有今天说的那么多么？”按她的工龄算，她要是选择下岗，能得到一万多块的一次性补偿金。 可比已经倒闭了，屁都没有一个，甚至还欠了几个月工资的手帕厂强多了。 翟旭相当乐观，“肯定会有的，到时候只会多不会少。不然今天说得多，真办起来没有了，还不得闹起来呀，到时候谁会签字？还不如先说少点，到时候给的多点，大家都高兴。” 翟翟竖着俩耳朵听着，心想，这领导朝三暮四的套路玩得挺溜的啊。 翟红霞得到安慰，心里好受一些，便规划起钱来，“那你说我们到时候怎么用这些钱？放在手里存着，总是不安心。” 她主要是担心翟旭老家，要是到时候来“借钱”。一毛不出，怕是不好善了。但是真借了，怕又是有借无还的，那他们以后拿什么生活？ 翟旭沉吟片刻，“要不我们买套房吧？”也是今天牛家吵起来的事情，让他们想起来，现在住的房，虽然是厂里分配给个人了，可他们并没有产权的。 将来万一厂子彻底没了，房子又要被收回去的话，他们岂不是无家可归了？ 翟旭说的事情，翟红霞也有相同顾虑，“可是买哪里的？我们总不能为了准备一个退路，买个毫不相干的房子放着，到时候照看房子都困难。还有在在马上上幼儿园了，机关幼儿园可是难得的重点幼儿园啊！” 翟翟偷听到这里，眼前一亮，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她赶忙跑到她妈妈身边，“妈妈妈妈，买姥爷他们村里的呀！我们盖个大——别野！”还用手画了个大大的圆，表示要非常非常大的。 翟旭忍不住纠正道：“在在，是别墅，大别墅。你这个别野是从哪里学来的？” 翟翟心说，说出来吓死你，这是后世网民对别墅的昵称。 不过她现在只能装傻，“姥爷家那边，还不够野么？” 翟旭一噎，竟被说服了——他老丈人村里，虽然离他们这里并不远，地理位置不算偏的，但进村的路况实在感人，让人等闲不愿意回去一趟的，确实有些“野”。 翟红霞则想着，“要是能买我娘家那边的地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