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世族嫡女,也还没到能在权贵子弟里挑挑拣拣的程度啊。 身旁的人明显也听到了那位女郎的话语,喉间溢出一声轻笑,惊动了正在走神的常进宝。 他立即回过神来,斟上茶水:“陛下,不过是一位小娘子的稚言。” 天子的耳力比他更好,在女郎踏入殿内时便有所察觉,只是想听听这位小女郎究竟能发什么愿,结果听到了这样一番有趣的言论。 崔南栀揉了揉跪得有些发酸的小腿。 女郎提裙跨过门槛,背对着他们这一处。 山间清风拂过,鼓动女郎的衣裙,轻薄衣料下影影绰绰显出她骨肉匀停的躯体。 天子的视线在掠过女郎背影时停留一瞬,而后平淡地错开目光。 常进宝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见天子没有任何眷恋美色的意思,气馁地垂下头。 “太后还让惦记着呢?”天子冷不丁地问话。 常进宝一悚,被天子盯得口舌发干。 “太后若是问起来,你知道该怎么说。” “……奴婢知道。”常进宝讷讷道。 崔南栀回去的时机很巧,小沙弥刚好领着寺里的住持过来,芳丹正在四下寻找她的身影,见到崔南栀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 “方才等小师傅时候在周围转了转。”崔南栀心想难不成皇家佛寺规矩有这么多,连看都不能随便看。 住持诵了声佛号,没有再问。 天子不喜外人透露他的行踪,不过看这位女郎的形容,应当是什么都没遇见,真的只是随意走了走。 供灯流程很长,事关阿娘的身体,崔南栀半分不敢懈怠,规规矩矩地随着住持的引导诵经祈愿,最后亲手捧着摆到她选好的位置上。 芳丹抬头望天,忽然“呀”了一声。 崔南栀循声望去,天边镶了一圈乌云,正朝着慈恩寺滚滚而来。 不出片刻,豆大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砖石地面,伶仃花骨朵跟着一道被碾进土里。 “怎么突然下雨了,出门时候还好好的啊。”崔南栀问芳丹带伞没,芳丹两手一摊,空空如也。 无奈之下只能等雨停了再走,崔南栀还抱着夏日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的念头,暗暗祈祷这场雨快些过去。 等了一炷香的时刻,雨势完全没有缓下来的意思。 不远处一辆马车驶过,四周用桐油布盖着,雨水不会侵袭车内。 “停下。”车内人发话。 常进宝掀起桐油布一角,让天子看得更清楚。 这下他将女郎的容颜尽收眼底,在殿内发下那样有趣愿望的小女郎,的确有着能让诸多儿郎拜服石榴裙下的美貌。只是小女郎遇到了烦心事,柔白小脸上柳叶眉紧紧蹙起,和身边的婢女说着什么。 以当下情形来看,不难猜出她们是为何烦恼。 芳丹扶着崔南栀往后退几步,裙摆都被溅起的水花儿沾湿了。 余光瞥到有人朝她们走来,芳丹警觉地盯着来人。 常进宝离她们还有点距离时停下,他手中拿着一把油纸伞,说道:“两位娘子可是被雨势困住?” 崔南栀点头。 常进宝这才再往前走,递上手中油纸伞:“我家主人心善,不忍心看女郎淋雨受冻,让小的送伞来。” 芳丹接过,一开伞便愣了下。 伞面很大,足以容纳她们二人,伞骨坚硬,条条分明,伞柄触之柔润,一摸就知道不是寻常木料所制。 女郎柔声道谢:“我与你主人素不相识,他愿意解我燃眉之急,我却没什么能报答的。能否留个府上地址,明日我亲自带着谢礼上门归还。” 地址么,那您得去含元殿和紫宸殿找了。 常进宝只敢肚子里贫几句,嘴上还是老老实实道:“举手之劳不必挂怀,我家主人不喜为外人知道身份,小娘子安心收下即是。” 崔南栀抬眸望去,那辆马车被油布盖着,只露出一条缝隙,那人大概就是从这道缝隙里观察她们的。 似是她打量的目光太过直白,油布下伸出一只手,将这一道缝隙也掩上了。这下马车被桐油布盖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瞧不见。 崔南栀收回视线,看着那人的仆从深一脚浅一脚回到马车边上。 地面再次出现车牙压过的痕迹,逐渐隐没于雨幕中。 有好心人给她们送伞,没多久雨也渐渐小了。 “真是好事成双。”崔南栀回到寺门外等候的马车上,万幸的是衣裙没有淋湿太多,“不枉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