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年的深秋,院子里的桂树开花了。 细碎的金黄桂花飘落在刚锄好的泥土之中,旁边的杂草堆寂然无声。 篱笆里,男人佝偻着腰,继续修理那几支长势衰弱的植株,充耳不闻身后之人的呼唤。 关殊序被下人带来院门口,入目便见他的发小勤劳忙碌的身影,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他静静注目了半晌,才上前问道:“五年来,不是醉得不省人事,就是在这个院子里,侍弄这些早就枯死的花花草草。薛凛,你以为将兵权归还圣上,这三军统帅的头衔便是想摘就能摘的吗?” “这不是花花草草,这是她心爱的药……” 薛凛捧着泥土继续翻弄,顺便反驳他的话。 关殊序扶额:“为了一个女人,你至于把自己搞得这么颓废吗?找不到她,或许也是一件好事……说不定她已经重新嫁人,过得很好呢。” “你!” 薛凛被他这句话气得眼睛充血。 该死的关殊序,不会安慰人就别来安慰。 “我说错了吗?祝福,有时候也是一种积德的方式。看开点吧薛凛兄。” 他俯身拍拍对方的肩膀。 薛凛不客气地打开他的手,冷冷道:“你不说话,就有够积德了!” 关殊序倒也不生气,转而谈起了正事。 “哎……五年前,军饷一事我们将计就计,暗渡陈仓,加上江陵人为天瘟的证据,扳倒了太后党羽,但是有一件事我至今没有弄清楚,当初太后的心腹除了萧衡,还有一位叫贺兰韫的女子,为何在此之后,都杳无音讯了?” “……与我无关,你不要和我说这些事。” 薛凛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准备离开。 关殊序跟着他身后,喋喋不休:“明洲王这些年势力壮大,意欲逼政,圣上需要你回去重新整顿军营,随时备战……” “……朝廷又不是没有其他人了。”薛凛烦躁地扔掉手中的锄头。 关殊序皱眉叹道:“可是他们的忠心不够单纯。领兵的经验和能为也都不及你。” “我很感念圣上五年前为薛家翻案平冤,但是如今心有旁骛的我,已经不适合带兵打仗了,请你放弃相劝吧。”薛凛拒绝得直白。 关殊序失望地看着他:“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一辈子都这样浑浑噩噩下去吗?” “你知道你姐姐一个人掌家有多辛苦吗?” “是不是永远找不到苏婵嫣,你就要永远消沉下去?” 质问不休,薛凛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过几日是中秋了,我打算回浔阳去,你别来找我了。” 关殊序笑他荒唐:“呵,你老丈人那贪得无厌的德行,若是知道你无心为将,还会对你巴结逢迎吗?” “他毕竟是我夫人的老爹,还是去看看吧。”薛凛沉沉道。 “哎,他女儿五年都没回过家了,你次次都去碰壁,还没碰清楚事实吗?”关殊序拧眉问他。 薛凛微微一怔,抬头看天边的晚霞,寂寞无声。 * 晨光熹微,照着山间悠长岁月。 秋枫落满的园子里,孩童的笑声阵阵传来,伴随着一声温柔的叮嘱:“芽芽,小心点。别摔着了。” 天亮才处理完公务,赶回家中的萧衡,听见这熟悉的声音,一身疲惫都褪去了,脸上挂着欣慰的笑意,进了屋里。 “阿衡,你回来了。” 乖巧的女人给他倒来接风洗尘的茶水,替他整理被风吹乱的衣领,手艺娴熟,好似他们已经生活了一辈子那样长久。 萧衡淡淡抓住心口的柔荑,缓缓凝望眼前的人:“婵嫣……” “怎,怎么了?” 她说话的时候,还是习惯咬舌头,像是发音不标准的三岁孩子。 “没事,就是觉得听你关心我,心里很舒服,很温暖……”他珍惜的目光里有种来之不易的委屈。 苏婵嫣低眉一笑:“可是我,我的嗓子有时候还是很痛,不能说很久的话。” “嗯,放心,我会想办法彻底医好你的。”萧衡坚定握住她的双手,总是用这种深情款款的表白一般的语气同她保证。 “……谢谢你。” 苏婵嫣不着痕迹抽开手,对他仍是若即若离。 萧衡也不勉强,微笑问道:“芽芽呢?又调皮了吗?” “她,她老是拿你的东西玩,我,我叫她去面壁思过。”苏婵嫣扶额叹道。 萧衡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