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脚步颠簸的苏婵嫣从侯府西厢的春巷中艰难走出,仍寻不见薛凛的身影。 她心下惶然,料定夫君是没等她,而独自走远了。 本就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顿时急促淌落,比适才在屋内落得还汹涌。 心里难过,但哑声哭不出来。 她开始慢慢走,神色苍白,是一种心灰意冷的疲惫。 忽然。 巷口尽头,微微照过来几缕灯笼的光。 映在她迷茫的瞳仁上。 看不清来人。 苏婵嫣下意识拢着自己身上有些狼狈的衣裳,尽可能让人看起来仪态如常。 “啊,小姐……”只听冬儿一声焦急的呼唤,将她的心安定下来。 “唔……”得知是冬儿找来了,苏婵嫣紧绷的心神松缓下来。 冬儿举着灯笼,匆匆跑来,扶住她虚弱冰冷的身子,心疼坏了。 “啊,小姐,你,你去哪儿了?你怎么啦?” “……”苏婵嫣无力比划手势。 她的手腕被禁锢太久,现在已是一片乌青,只是夜色昏暗,不曾叫人看清。 冬儿倒也机灵,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又快快扶着她,往外走:“小姐不哭,我们,我们走吧。” “嗯……” 她声音低弱地应了一声,由着冬儿搀扶离去。 甫一出西厢亭外,便又见几个熟人围了上来。 “啊,夫人。这是……” 听闻男子温和的声音传来。 苏婵嫣下意识抬眸,只是眼神不清,虚晃看过去。 并未见夫君的身影。而是薛凛的官僚好友,关殊序大人前来问候。 她失望低头,酸涩抿唇。 关殊序皱眉询问:“夫人未与薛兄一并回去吗?适才关某见他纵了些酒,便派人去寻冬儿姑娘找夫人来劝劝,但半路上遇到冬儿姑娘,她又说您已经去寻薛将军了,结果刚刚又见薛将军兀自别了侯爷的挽留,驾马匆匆回去了。” “关某以为有什么急事,并未阻拦。可现在,又见夫人还在这里……啊,真是将关某搞糊涂了。” 本是好心的解释。 听在苏婵嫣耳朵里,却是如根根分明的小针扎着难受。 她隐忍着声音,没当众哽咽出来。也无法得体地回应关殊序当下的问候。 泛红的眼尾泪痕未干,此刻又润湿了些许,沾住了那一缕被风吹乱的鬓发,更显愁容凄丽。 看得人一瞬心疼。 “啊,小姐……你是冷吗?” 冬儿感受到她的颤抖,又用力把她抱紧。 场面有些尴尬。 “呃……”关殊序恍然,立刻不再多问,只吩咐说,“来人,快备本官的马车来,送将军夫人回府。” 他边说,边脱下身上的披风,温柔有礼地盖在苏婵嫣身上。 声音里带着安抚:“夫人莫急。薛将军军务繁忙,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应是临时有急,您先回将军府歇息吧。侯爷那边,关某会仔细交代的……” “嗯……” 宽厚的衣袍温暖在身,苏婵嫣小幅度点头应声。 临走时,感激地望了眼关殊序清锁的眉心,见他轻轻点头示意,步伐才稍显松弛地离去。 岂料走了没几步。 身后又传来一女子匆匆追来的凌乱脚步声。 “诶,姐……呃,薛夫人……” 苏玲琅欲追上前详问几句,却被路上的关殊序抬手挡住。 他的声音不似刚刚那般温和了,带着一丝冰冷的质问:“姑娘止步。将军夫人今夜身体不适,需要回府静养。若无要事,还请改日去府上详问吧。” “她……她怎么了?刚刚在凉亭不是还好好的吗?” 苏玲琅急切地追问,担忧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那逐渐走远的瘦小背影上,不曾挪开。 “你是何人?” 关殊序狐疑地盯了她一眼,虽隔着面具,但他还是好记性地认出了她是萧衡身边的侍女的身份。 心下猜测:难怪薛凛一脸冷色地匆忙离开。难道是萧衡拨弄了什么昔日旧案的是非? “哦。我,我只是好意关心……”苏玲琅面色犹豫,稍稍退回一步。 关殊序眼疾手快,再次阻断她的退路,声音更冷了几分:“哦?你什么立场来关心侯府的客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