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琦步入院中,一缕轻柔的旋律入耳,心尖微微荡漾,一股热流涌入全身,他素好音律,这首曲子听得多,很少会有这种耳目一新感觉。 他在入口处停顿半晌,调整心态,原本忐忑的心情变得愉悦,他缓缓走近,没有打扰,只在一旁静静地站着,听她在琴音里痴迷沉醉,动情演绎这首天下名曲。 少时,动人的旋律戛然而止,一缕轻音响起:“詹事今日来找本宫,可是有事?” 颜琦醒神,握了握手里的竹简,拱手送出:“文章已经改好,请皇后娘娘过目!” 卫子夫看着他手里的两卷竹简蹙额,采薇起身将其取来,奉与她,她颦眉道:“有劳詹事了”,这才展开揽阅。 这一次的内容比之前还多一卷,名字也从《贤后赋》改成了《皇后赋》,卫子夫粗略扫过一遍,文辞生动,笔底生花,确实比之前长进不少,又仔细默读一遍,又觉得书中人物形象华美大气,宛若神女在世,好是好,却总感觉哪里不对…… 院子里一时安静无比,颜琦垂首而立,心情又开始忐忑起来,若论辞赋,他比不得司马相如和枚皋他们,当初为了给她正名才写了这篇赋,现在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卫子夫不擅辞赋,一时半会儿说不上来,正要再读一遍,瞧见刘彻不声不响地进了院子,立刻起身,颜琦也由此反应过来,跟着卫子夫行礼。 “平身吧!”刘彻扶起卫子夫,觑着颜琦:“你们在做什么?” 卫子夫将手里竹简递给他:“你看看这篇文章如何?” “谁写的?”刘彻问。 “你先看了再说!”卫子夫没有直接回答。 刘彻打开竹简,掉了个头,细看起来。 给他的是第二卷,卫子夫又拿起第一卷重新看。 颜琦看着他们,额头冒汗…… “文辞斐然,写的不错……”刘彻看完一卷,又看看反面:“写给谁的?” 哈!她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卫子夫取走刘彻手里的竹简,没有回答,合着手上的这卷一起还给颜琦,皮笑肉不笑:“陛下的话你听到了?回去再品品!” 颜琦愣愣地接过,又看了刘彻一眼,终是无奈,行礼离开。 这两篇辞赋,他也知道夸大其词了一些,可若不这么写,他还能怎么写?不怪他弹劾她,她之前的名声确实不怎么样,照实写更加拿不出手了。 刘彻大概看明白了,问道:“他写的?” “对呀!”卫子夫坐了下来。 刘彻也坐下来:“写给你的?” “不像吗?”卫子夫反问。 “你这脸皮真够厚的!”刘彻打趣,欲要喝茶,却不慎被茶水烫到,又放下茶水,大笑起来:“朕还以为他写的是西王母,哈哈哈哈……” 卫子夫没忍住笑,不小心呛了一下,采薇赶紧过来给她拍背。 卫子夫接过她递过来的帕子擦嘴:“我的脸皮再厚也没你的厚,我这可都是跟你学的!” “你少赖朕,朕可没逼着别人给朕做赋!”刘彻还在笑。 前世枚皋给她做过一篇《戒终赋》,最多只是拿她和尧舜二妃,周氏三母作比,颜琦直接把她夸的天上有地下无,都成瑶池神女了。 “我可没逼他!”卫子夫嘴硬。 她不懂辞赋,只是对比去看,有枚皋的珠玉在前,她挑剔一下又怎么了?谁让他要写呢! 卫子夫望着他:“这个时候你不在宣室待着,来椒房殿做什么?” “朕没事就不能来吗?”刘彻问。 卫子夫懒得理他,起身去擦拭琴弦。 刘彻确实没事,在宣室看东西看得头疼,过来消遣一下,又说:“琴都拿出来了,你也给朕弹一曲吧?” 卫子夫被他气饱了,才不想给他弹,擦完琴的正面,又去擦琴的背面,正认真着,后背忽然被人贴上,整个身子慢慢腾空,她惊道:“你干什么?” 刘彻将她挪到一边:“你不弹朕来弹,想听什么?” 她一贯嘴硬,直接动手比跟她软磨硬泡容易得多。 卫子夫在旁边的几案旁坐下,生气不答,须臾,耳边想起绵远悠长的乐曲,一听便知是《越人歌》,她回头看他。 刘彻手上拨着琴弦,面上带着笑容,深情凝视着她,他知道她喜欢这首《越人歌》,特意为她奏这一曲只是想告诉她,他们的过去并不是只有痛苦,也有许多美好的回忆。 前世这首曲子他们经常弹,或是他弹她唱,又或是两人合奏,曲调一响,那些琴瑟和鸣的画面就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