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比往常更加寂静,一道人影越过守卫悄悄翻进淇奥宫。寝宫门大开着,一道清瘦单薄的身影坐在窗前,认真擦拭桌上的碧玉棋子。 “顾侍君。” 韩商羽迟疑地叫了他一声。后者却未应声,也不抬头,依旧专注于手中棋子。 “关雎宫出事了,有人控制禁卫军封了各宫,皇夫殿下多日未进药已经昏迷不醒了。” 顾遇道:“关雎宫出事与我何干?” 韩商羽道:“陛下走之前吩咐,若是遇到无法解决的事,皇夫殿下也难以相助,可以来找您。” 顾遇手上一顿,终于抬起头看他。那张清冷绝尘的脸上被多种情绪笼罩,有种说不出的悲戚。 “是不是只有用上我的时候,她才能想起有我这个人。” 韩商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从未与这位性情孤僻的侍君打过交道,也不理解他此刻的情绪。 顾遇道:“你走吧,淇奥宫被重重侍卫把守着,我自身难保,帮不上你的忙。” 韩商羽岿然不动,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一直看着他把两罐棋子翻来覆去擦拭了三遍,又把棋盘擦拭了七遍,东方透出鱼肚白。 顾遇皱眉:“不是让你走了吗,你怎么还在这里?” 韩商羽:“陛下吩咐了,让我来找你。” “你倒是真听她的话。”顾遇摇头苦笑,把洁净无瑕的棋具收进匣子里,合上一把锁。 “芷兰宫如何了?” 韩商羽不解地抬头,屋里的人倚在窗边静静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 “你只说关雎宫出事,那么芷兰宫现在如何了,是否也像淇奥宫一样多了侍卫看守?” “是的,但是……”韩商羽皱眉,经他一提点忽觉有些怪异,“并未完全封锁,只是昭世子被拦着不能出门,其他人可以照常出入。” 顾遇冷笑:“似你这般完全不动脑子的人,是怎么能够留在陛下身边做暗卫的?” 韩商羽被骂了一通未觉生气,仍是看着他问:“现在怎么办?” 顾遇抬眼看了看渐明天色,声音和日出前薄雾一样湿冷:“想办法让昭云泽到淇奥宫来。” 韩商羽嘴唇微动,正要接着问,窗户啪叽一声从里面关上。 “自己想办法!” …… 昭云泽急冲冲往芷兰宫外奔去,却被一道身影拦住。 蕙珠笑盈盈道:“世子这是要去哪里?” 昭云泽赌气:“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要你来管吗!” 蕙珠拉住他的胳膊,温柔一笑:“世子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 昭云泽甩开她:“谁敢惹我?不都听你的话把我照顾的好好的吗,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把我当成废物一样养着!陛下在的时候也没给我禁足过,你现在一步不让我迈出宫门。你倒成我的主子,在这里当家做主了!” 蕙珠扑通跪在他面前,颤声道:“奴婢不敢。” “好,那我现在要出宫门,你不准再拦。”昭云泽抬腿就走。 蕙珠扑过来诚恳劝道:“世子,您就别出去了,您想要什么东西奴婢找人给您送来……” “你还是不把我当主子,连我的话都不听!”昭云泽怒火未熄,一脚踢开她。 蕙珠哎呦一声捂着肚子跌倒在地,泪水瞬间涌出。自幼被楚王妃指派在世子身边伺候,别说打骂了,连一声重话都没听他说过,现在却这样用力踹在自己身上。 昭云泽踢完自己也愣住了,懊悔不已,见她啜泣更是心疼,但想到她对自己的隐瞒又难以释怀。 蕙珠抬袖擦干眼泪,重新跪好,凄然道:“奴婢不敢不听世子的话,世子想去哪里?” 昭云泽闷声道:“淇奥宫,我要去探望顾侍君。” “好,那奴婢陪您一起去。”蕙珠稍稍松了口气,起身跟在他后面。 …… 昭云泽一路走去,觉得宫中氛围有些怪异,漫长宫道上空荡荡的不见人影,淇奥宫门前却多了两排侍卫把守。 顾遇静静立在屋檐下,身上湖蓝色的大氅比暴雨洗刷过的天空还要明净,带着几分生人勿近的凉意。 “你终于来了。” 见昭云泽踏进宫门,他展开一个淡淡的笑,走下台阶执起他的手腕,一路步入内堂。 昭云泽迫不及待问:“顾侍君定要我前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顾遇微笑:“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许久不见你,又听说皇夫病了,想与你一道前往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