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散去,朝阳东升。 梁州府兵终于打开道路姗姗来迟,叛军主力已被诛杀,剩下的只是扫荡流窜逃兵。禁卫军部分回城,和他们一道的还有郭熙。 “臣郭熙参加陛下!陛下无恙,国之大幸。” 郭熙战袍一撩,肃然跪地。赵锦下阶相迎,双手扶起他。 “大将军辛苦了!快快请起!” 郭熙谢恩起身,直截了当道:“陛下,雍城事了灵州铁骑当及时回撤,不宜久留。” 赵锦颔首,此次调灵州军已是极为冒险,虽然谭渠在燕城故布迷阵牵着大部分北狄兵力,但时间长了必定暴露。 郭熙眼皮微垂,又道:“昨日谭小将军追着叛臣李成延去了,不知可有回来?” 赵锦愣住,方才没见到谭钰还以为他仍在扫荡叛军,不料有这事儿,她转身急急下令, “翎花卫!速去接应!” 几名侍卫登时出现,对她抱拳行礼,又瞬间消失。 郭熙漠然不语,思忖着当今陛下果然不知“天子亲卫”四个字什么意思,屡屡把翎花卫放出去干不相干的事,怪不得之前能被刺客近身搏斗。 赵锦哑然一笑:“郭大将军劳累多日,不如稍作休整进膳,朕也正好与将军叙叙旧。” 郭熙抱拳行礼:“臣谢陛下隆恩!” 二人经过院门时,李成蹊仍在地上跪着。 郭熙冷眼扫过地上半死不活,想扑上来又畏手畏脚的人,心道要是自己儿子这副窝囊模样直接掐死算了。 …… 吉祥跪在塌边,柔柔双手按在赵锦肩上轻捏,心疼道:“陛下一晚上没合眼,不如睡一会儿吧。” 赵锦神色疲倦:“将士们在外面杀敌不也是一宿没睡,何况现在叛乱还没有完全平定,朕睡不着。” 吉祥劝道:“陛下说得是,只是陛下也要保重龙体才能更好地统筹全局。奴婢在这儿守着,要是有紧急军情传来立刻叫醒陛下。” “好。”赵锦打了个哈欠,被她扶着到床上去了。 吉祥小心翼翼点上一片安神香,悄然退了出去。 半梦半醒之际,赵锦恍惚瞥见床头有一道人影闪过,无奈太困一个闭眼又睡过去。 一觉睡醒酣畅淋漓,她眨了眨眼睛,发现床下竟然真的有一个人。 谭钰闭眼靠在床头,满身血污染红了战袍,几缕湿发贴在额前,眼底一片淤青看着极为憔悴。 她一个激灵,翻身下床在他身上各处摸了摸,没有发现大伤才松了口气。然后揪着他剥去一身战甲,把人拖到床上。 谭钰迷迷糊糊眯开一条眼缝,看到她的脸颊紧贴着自己额头,瞬间清醒。再看二人都是只穿了薄薄里衣躺在床上,脸上羞得一片绯红。 赵锦未觉不妥,见他醒了便开始数落:“你怎么敢一个人去追李成延,知不知道有多危险!看你刚才那个样子把你大卸八块你都不带醒的,万一在路上昏死过去怎么办!” 谭钰小声嘟囔:“我才没有那么差劲!只是因为在你身边,我才敢安心睡死的……” “你还敢顶嘴!以后不准这么冒险了听到了没有?”赵锦狠狠揪住他的耳朵。 “啊听到了听到了!”谭钰嗷嗷惨叫,抓住她的手捂进怀里,看着她痴痴傻笑,“回来的路上遇见翎花卫,我就知道你在担心我。” 赵锦气得鼓起脸颊,在他胸前又捶几拳才罢手,问道:“李成延死了吗?” 谭钰迟疑:“不知道,我们一路打着走了好远,后来他失足跌下山崖,我下去找了没见着尸体,不知是不是被水流冲走了。” 赵锦皱眉,只要没有见到尸体她就不信人死了。 “你别担心了,大不了再派士兵顺着河流找找。”谭钰看她愁眉不展,有些心疼。 赵锦苦笑:“我不是担心他,只是……”她叹了口气没说下去。 谭钰抿唇不语,不用想也知道她未说出口的话肯定与李成蹊有关,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酸涩。 一回来就看见外面跪着的人,明明很讨厌他却又觉得他可怜。也许是看到他单人匹马却义无反顾冲回离宫方向,悲哀地发现他和自己一样,只是深爱一个人罢了。 “李家已经构不成威胁了,你就对他从轻发落吧。”心中几经挣扎,他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赵锦一愣,意识到“他”是指李成蹊之后有些不可置信,故作轻松笑了笑:“我怎么不知你们两个还有交情?你居然开口替他求情。” “才没有!我讨厌死他了!”谭钰皱眉,“我只是不想你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