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中香烟袅袅,冯亭低着头研磨,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赵锦奋笔疾书,不多时一份手谕已经拟好。她拿起玉玺落下一印,待小心吹干墨迹后,将其卷起放进玉函中。 冯亭双手接过,躬身退出。 她本不是拖泥带水之人,近日只是情陷迷茫才会屡屡失常。如今心台透亮,自是思路清明。 赵锦回到内室的时候,吉祥已经预备好了常服,却听得她回禀:“方才芷兰宫遣人来相请,奴婢言陛下正在处理政务。” “云卿?”赵锦解衣服的手一顿,“他有何事?” “倒是没有说。” “罢了,朕过去一趟吧。”赵锦将扣子又扣回去。 看到吉祥张口欲言,她摆了摆手:“无妨,你将衣服交给冯亭让他放到马车上去,朕一会儿在车上换。” “是。”吉祥不再多言。 芷兰宫中,回廊下摆着一只小火炉,上面放了一只瓦罐。罐中咕嘟嘟作响,肉香弥漫。 昭云泽手持一把蒲扇坐在旁边,似是怔住一般,只是机械地摇着扇子,一名婢女垂首静立在他身后。 “蕙珠,你想家吗?”昭云泽眼圈红红的,声音微哑。 身后的婢女一愣:“世子怎么想起问这个?” “没什么,我只是……” “世子!”蕙珠打断他的话,“只要世子在长安一切安好,想必王上和王妃也能放心。” 昭云泽眼中闪过一丝悲伤:“我知道了。” 蕙珠侧身看了回廊尽头一眼,一个黑色身影正在快速靠近,正是芷兰宫的掌事内监程方。 她转身恭敬地行礼:“程公公!” “快快!陛下的歩辇往芷兰宫来了!”程方气喘吁吁的跑来,身上的肥肉随着他运动一颠一颠的。他也顾不上行礼,上前一把拉起昭云泽。 “哎呦我的小公子你还愣着作甚,快去接驾啊!” 不怪他如此慌乱,谁不知道陛下刚以“侍主不恭”为由把淇奥宫的掌事内监刘德源给撸下去到掖庭宫扫地去了。 虽然大家明面上不敢言语,私下里却也议论纷纷,什么版本都传的有。听说那日圣驾到淇奥宫的时候刘德源本人还在呼呼睡大觉,宫人也是散漫无状。 据说刘德源痛哭流涕堪比窦娥,谁能想到圣驾会在那个时候过去,也没有人通知。 再说淇奥宫那位除了挣了一个侍君大人的位分,平时在宫里透明地跟水一样!也不见陛下召见几次,怎么就飞来横祸了呢。 程方有些同情这位倒霉催的刘公公,不过他也确实太偷懒了些。好歹守着一位正三品侍君大人,也忒不上心了。 瞅瞅自己,侍候着连大人位分都没有挣上的侍君公子,还不是把心提到嗓子眼儿里不敢懈怠。 想到这里程方又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倒霉催的,好歹是楚郡国的世子啊喂!本以为跟着这位主子能前途无量,没想到……唉唉! 不过这些都没有近在眼前的事情要紧,程方扯着昭云泽一路飞奔,等他们在宫门前跪地相迎,帝辇堪堪在宫门前落下。他长吁一口气,应该不用去和老刘作伴了吧…… “云卿何须多礼。”赵锦下辇将昭云泽扶起,一边牵着人往里面走。 昭云泽脸红垂首:“还以为陛下不来了……” 赵锦瞧着他好笑:“怎么,你这宫里还藏了什么不能让朕看见不成?” “没有!”昭云泽涨红了脸,“臣……臣今日尝试用雪水煮了莲藕排骨汤,所以才想请陛下来……” 赵锦噗嗤笑出声来,还真的用雪水做了汤啊,她打趣道:“那朕可有口福了。” 进入殿内,昭云泽亲自带人去启汤。赵锦无聊打量殿中,恰好看见窗前白玉瓶中插着两枝梅花。 她下意识凑近嗅了嗅,香气清淡悠长。不过相比那日送去紫宸殿的,没了雪水露气滋养,倒少了几分灵动。 “陛下很喜欢梅花吗?”昭云泽捧汤盅入内。 赵锦回头看着他纯真无邪的样子,笑道:“梅花乃花中君子,何人不喜?” 昭云泽若有所思,想来要把梅花也加入北地习俗学习计划了。 赵锦看他着实不懂,也不吝多说几句:“梅开百花之先,独天下而春。其高洁、不畏严寒之风骨历来为文人雅士所钟爱。” 昭云泽恍然大悟:“所以,这也是皇夫殿下喜爱梅花的原因吗!” 赵锦扶在花枝上的手一顿:“哦?” 昭云泽陷入回忆:“那日清晨臣到梅园中采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