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烛光跳斜摇曳,映出屏风后一抹倩影,影子穿衣晃动,忽而消失,紧接着屏风后走出一人。 雪白的脸上透着粉晕,长发未干,滴落的水将衣衫晕出点点深色。 她举着帕子擦拭着头发,刚想倒杯水喝,却不想异变突生。 案上粉光闪烁,明灭不定,一瞬光线大涨,云烟雾饶,璀璨迷乱。 她反应迅速,直奔床边,抽剑而出,谨慎地盯着搅成一团的光雾。 光渐隐渐消,雾慢慢淡去。 他就从这光烟朦胧处露了出来。 长身玉立,锦袍轻荡,面如玉雕,华美妖异。 四目相对,她大吃一惊,他眉眼一弯,扬起一抹微笑,盈盈唤道:“柳柳,我们终于见面了。” 握紧手中剑,她瞠目结舌,不知道这剑是不是该立刻刺出。 怎么会是他!难道此刻又是梦中? 虽然有些荒诞,但莫不是泡澡睡着了,才又梦到此人? 不对,不是梦。她是在客栈中,而且刚刚是突然生出烟雾,他才冒出来的。 心中惊疑不定,说出口的话也有些结结巴巴:“你,你……是谁,为,为什么缠着我?” 她更用力握住剑柄,剑尖锋芒锐利,森森寒意对准他,只要稍有不对,她便会将剑刺出。 他笑意不改,缓缓说道:“你可以唤我桃染。” 眼波一转,抬手一点额心,“或许,你也可以叫我夫君。” 什么!他的意思是…… 江柳柳先是不解,转念又不敢置信,移开目光,看向一旁的翘头案。 她沐浴前将前辈放于案上,此刻只剩一个空空的花盆,树不翼而飞。 “你怎么证明?”她将信将疑。 他好似很是愿意包容迁就她,听到要他自证其身,身形化烟又回到盆中,碧萃玉树直立盆中。 树枝无风自动,干净的声音带着温柔:“现在可是相信了?” “你真的是前辈。” 从观主那得知,这花盆其实是一件法器——钰棕斗盆,可防御亦可反弹攻击。 妖种进盆,埋土则绑定联结,若他是其他妖邪,进盆中必定会被弹出。 放下剑,她信是信了,只是…… 想到前两次梦境,她的脸不受控制地涨得通红。 玲珑心肝一望便知其所想,但他假作不知,略过不提:“我灵识不稳,妖力不足,这几日皆在休养,今日恢复了些才能化形一见。” 她摒除杂念,忽视脸上热度,恭敬道:“恭喜陶前辈,晚辈刚才多有得罪。” “柳柳何故如此生疏,你我结契为婚,若不愿叫我夫君,唤我桃染就是。” “前辈莫开玩笑,这结契只是为了助您恢复妖元,重返世间。我们并不是,并不是夫妻。”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的戏码,是才子佳人戏本中的剧情,她并不能快速代入身份。 看来之前赖道长说的好处之一:妖会结发相谢,这好处指的是艳福啊。 想想若每个妖都长得如他这般,那么确实算得上一个大大的好处。 然而这种好处,她真的是敬谢不敏。 “你不必着急拒绝,此事你可以慢慢考虑。我妖力尚且不稳,今日不能久陪你了,下次见时我希望你能叫我名字。” 说完这句他意识再归混沌,房中久久无声。 江风透过窗缝吹来,半湿的后背顿感寒凉。 她放下床幔蚊帐,闪身躲入。 虽然知道他已经沉睡,但是有了这一层床幔阻挡,床上这一方天地让她更放松。 夜已经深了,窗外虫鸣不绝,吵得人心烦意乱。又一次翻了个身,怎么也无法入睡。 睁开眼四周漆黑一片,好一会才适应黑暗,直直盯着帐幔的轮廓。 她摸不清,他为何会这么干脆的接受夫妻身份? 但是她也没有感到他有恶意。难道真的所有的异性妖种,都会和结契之人成亲? 她其实前世今生都没有好好谈过一次恋爱,烂桃花倒是遇到过好几次。 比如谢宇呈…… 他还是穿越后,第一个让她产生想试试看的人,然而没想到会是这种结局。 看来果然有些不幸是从谈恋爱开始的,哪怕是想谈也会飞来横祸。 这个人以后都不要再想了,情情爱爱的也不要想了,还是想想怎么保住小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