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匈奴五小王犯事,率众逃亡长安,投降大汉。皇帝十分高兴,欲封五小王为候,商之周亚夫,“丞相怎么看?” 周亚夫毫不犹豫答道:“臣觉得不妥。” 皇帝敛容聚眉,口气十分不悦,“有什么不妥?” 周亚夫义正言辞,“倘若背叛国家之人都能封候,日后我大汉也有人投降敌国,陛下又该如何处置呢?” 皇帝轻哼一声,“此一时彼一时,变则通,通则久,丞相未免太迂腐了些,为相者,不懂变通之道可不行啊。” 言外之意,你这个丞相当的不合格。周亚夫欲再阻止,皇帝一摆手,“不必说了,朕意已决,封五人为候,鼓励更多的匈奴人归降我大汉。” 朝堂之上无人再敢说话,窦婴看看皇帝,又看看周亚夫,低头不言。 周亚夫杵在当地,他已多次被皇帝驳了面子。心有不忿,一时未加思索,跪下启奏,“回陛下,臣年纪大了,又疾病缠身,担任丞相一职,颇多力不从心,恳请陛下准臣辞去丞相之职,归家养病。” 一时,众臣议论纷纷。皇帝坐在龙榻上,握紧了拳头,吸气、呼气,然后洪亮的声音清清楚楚传递出去,“准奏!” 就这样,一代名将周亚夫辞去丞相之位,赋闲在家。褪去朝服,换上布衣,倒也轻松自在。每日躲在家中,仍以研习兵法为要,闲时舞刀弄剑,观花下棋,不失从容自在。 如君见夫君脱离了朝事烦扰,整日留在家中,言语虽不见多,但默默陪伴在侧,多年的愿望竟这样实现了。欣喜之余,颇感到不真实,生怕这样静好的时光不知哪天就溜走了。 周亚夫辞官在家后,仍有许多朝臣登门拜访,如君都一一婉拒了。周亚夫的儿子周阳不解,问道:“母亲,大臣们来家中拜访父亲,说明父亲威望还在,您为什么都拒绝了呢?” 如君叹道:“儿啊,你父亲如今已经不是丞相了,如果还和这么多大臣往来,你觉得皇上会放心吗?” 周阳说道:“能有什么不放心?我们周氏满门对大汉忠心耿耿,天下谁人不知?” 如君摇头,“儿啊,你还是太年轻了。你父亲功高盖主,稍不注意,就会引起皇上的疑心,只有让你父亲躲在家中,和朝臣们再无任何瓜葛,皇上才会真正放心啊。” 周阳不以为意,“孩儿看母亲过于小心谨慎了,父亲一向刚直不阿,就算有意挑父亲的错处都未必挑得出来,更何况父亲有功于朝廷呢,就是太后还得给父亲三分薄面呢。” 如君只得再三叮嘱,“孩子,你要记住,事事都要小心谨慎,这段日子母亲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周阳笑道:“母亲忒过胆小慎微,自己吓唬自己罢了。” 晚间,如君熬好了药,服侍周亚夫喝下,听他依旧咳的厉害,说道:“将军,尹太医的药已经喝了有段日子了,怎么越发咳得厉害,妾明日再请个大夫给将军看一看吧。” 周亚夫叹道:“何必呢。我这是老毛病了,多年的箭伤医也医不好的,现在又岁数大了,能熬几天是几天吧。” 如君听了,伤感不已,滴下几滴泪来,周亚夫拍着她的手,“好了,人总要死的,再说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嘛,熄灯赶紧睡吧。” 且说王信仗着妹妹当了皇后,越发狂傲自大起来,整日呼朋唤友饮酒作乐。所结交之人多是市井之徒,所干勾当也多见不得人。 这日又招人饮酒,多喝了几杯,内有一小吏趁机撺掇,“我说国舅大人,小的真是替你打抱不平,您是当今皇后的亲哥哥,太子的亲舅舅,理应官拜丞相的,不给丞相也就罢了,怎么封个候爷都这么难呢?” 王信闷了一口酒,恨恨道:“太后和皇上本来想给我封候的,还不是周亚夫从中拦阻嘛,唉,看来哥哥我没有封候的命啊。” 那小吏嘿笑,“国舅爷别这么说,事在人为嘛,如今周亚夫不是丞相了,国舅爷的机会可不是来了么,您老要是封了候爷,我们哥几个脸上也增光了不是?” 王信低头琢磨,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还得找他皇后妹妹说道说道去。 于是,趁着酒劲,直奔未央宫椒房殿,递上门籍,皇后准他觐见。 王娡见他酒气熏天,少不得起了厌恶之情,因命左右女官退下,语气加重了几分,“你既然灌了黄汤,就应该老老实实在家里挺尸,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王信趔趄着在一旁坐了,一面找茶吃,一面混说道:“我说妹妹,如今你是大汉的皇后了,就嫌弃起亲戚来了,我可是你的亲哥哥啊。” 王娡心里没好气,“你既知是我亲哥哥,就应该做出亲哥哥的样子来,就应该行事检点些,不要让别人抓到把柄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