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别的男人,怎叫他不气?还是他的娡儿最好,至少她心中他永远是第一位。 窦太后只含笑听着,任是说谁功劳最大,她都不生气,她心里自有一杆秤。 正值盛夏,草木葱茏,华英成秀。周亚夫大军返朝,刚入城,百姓自发夹道欢呼,“大将军威武,大将军威武……”。 周亚夫威望如日中天。 皇帝亲率大臣到朝堂外迎接,君臣二人携手共入朝堂,皇帝下诏封赏。从大将军到士兵,一众人在战争中获得功名利禄,当然也有许多人长眠地下,看着地上的人封功受赏。 不几日,梁王刘武也来朝了。皇帝让秋来率天子驾乘去郊外迎接。梁王一时风光无限。手下的人也自鸣得意,出入宫门手续简化了许多。 窦太后盼着这一天,盼了许久,母子甫一见面,抱头痛哭,惹得众人也跟着落泪。 窦太后抚摸着梁王的脸庞,想要知道他是不是瘦了,是不是憔悴了。 梁王抹着眼泪,笑道:“母后,儿臣好着呢,儿臣一点儿都没瘦,还是以前的样子,倒是母后头发又白了许多,一定十分担忧儿臣。” 窦太后满面泪痕,“儿啊,娘本就老了,还怕有白头发吗,娘只担心你,吴楚三十万叛军主力啊,都压在梁国城下,巴巴地都想要你的命,这些日子的恶战得多难,多苦,多累啊!来,让娘再好好摸摸你的脸,娘想你啊,娘担心你啊!” 梁王极力忍着,却没能忍住,又哭了出来,一头滚在窦太后的怀里,“娘,儿子也想您,儿子也担心您啊!” 窦太后拍着梁王的后背,放声大哭,触手处一道道伤疤都结痂了,颤抖声音道:“儿啊,身上的伤都好了吗,还疼吗?你可得当心啊,千万不能再劳累着,要好好养着,知道吗?” 梁王脸上犹自布满泪痕,“娘,您放心,身上的都是小伤,不碍事的,儿子当心就是了,您千万不要再挂心儿子了!” 窦太后哭道:“什么小伤!娘不瞎,娘知道梁城是你拿命守住的,拿命守住的!” 说着又抱头痛哭起来。众人忙拿话解劝,劝了一阵,方劝住了。 皇帝进来说道:“太后,家宴都准备好了,您和老三入席吧。” 宫女捧过水,服侍太后重新梳洗装扮了。梁王也洗了脸,方同着一道赴宴。 宴席十分丰盛,菜品都是皇帝一一过目的,大多数是梁王喜欢吃的。 梁王见了,笑道:“臣弟谢陛下如此厚爱,又能吃到这么多可口的家乡菜!臣弟在梁国,没有一日不思念母后和陛下,也常常想着家乡菜,可梁国的厨子就是做不好,总是少了点儿家乡的味道。” 皇帝笑道:“这有什么难的,等过段时间你回梁国,朕拨几个庖厨给你带回去,想吃什么家乡菜没有呢!” 梁王离席子跪拜,“臣弟谢陛下!” 皇帝示意梁王起来,梁王起身回席,还没坐定,就听窦太后说道:“皇帝,你说什么呢,什么‘等过段时间回梁国’,武儿这次来朝,还回去干什么?” 皇帝听了,微一出神,众人也都一愣,不知太后什么意思。窦婴反应机敏,笑道:“梁国乃交通要道,又是长安的东大门,梁王回去当然是继续镇守梁国啊,只有梁王镇守在梁国,陛下才是最放心的,太后也是最放心的。陛下,您说微臣说得对吗?” 皇帝知道窦婴的意思,连连说道:“魏其候说得对,说得对!朕说老三过段时间回梁国,就是这个意思,当然,太后要是想让老三陪您多呆些日子,那就多呆些日子,朕也有好多话想和老三说呢。” 太后将筷子重重往案上一撂,沉着脸色道:“窦婴,哀家看你是糊涂了,皇帝刚封你做了魏其候,你就找不找北了,是不是?” 窦婴尬笑道:“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太后道:“不敢?哀家看你敢得很!你明明知道哀家想说什么,你却偏违着哀家的意思来。上次,哀家就提议要立武儿为太子,你就极力反对,哀家都把你削除族籍了,你怎么还不长记性!” 窦婴看了一眼皇帝,皇帝似有似无地递了个眼色,窦婴忙笑道:“太后错怪微臣了,臣侄不是反对太后提议立太子,臣侄蒙太后和陛下的厚爱,从江山社稷着想,也觉得太子之位不能一直空着,尤其这次吴楚七国叛军起了觊觎皇位的心思,这和太子之位一直空着不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所以微臣怎么会反对太后提议立太子呢?” 窦太后听了,愈加气愤,“窦婴,你少在哀家面前咬文嚼字,耍嘴皮子,哀家是说要立武儿为太子,你为什么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