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里头阴暗,烛光影影绰绰,照着萧承彧,一半置于烛光下,另一半,则湮于黑暗中。 “可,”孟归宁顿了顿,看着他的眼中颇有几分深意,“我该如何信你?” 萧承彧挑了挑眉,对她的态度并不意外。 他离开了这么久,且从一开始就并非她手下之人,自然难以信任。 “孟大人,”他笑着,神色戏谑道,“你便是与国公爷关系不好,也该知晓,他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 这倒不假。 孟归宁直起身子,垂着头,神色难辨。 她那位父亲,除了做父亲不太称职以外,倒没什么可挑剔的。 “来人,”她招了招手,“将人带下去。” 那些人应下,正要上前,便见孟归宁将目光转向萧承彧,“洗干净再来见我。” 省的脏了我的地方。 虽说后半句她并未出口,但她的脾气秉性萧承彧多少知道一些,她那见了鬼的洁癖,自然有所耳闻。 “是——”他声音拖长,歪着头看她,“遵命。” 孟归宁握了握拳,险些忍不住出手。 真是……欠揍啊。 待回了书房,看着满柜的书籍公文,孟归宁颇觉头疼地叹了口气,正要上前,却又忽的想起些什么。 “南律,”她抬头,微微侧身,“孙敬,如何了?” 闻言,南律了然,上前道,“陛下赐了他凌迟,黥三族,九族流放。” 孟归宁了然。 虽说他犯的罪倒不必如此,可他贪什么不好偏偏贪军粮,当今这位未登基时便在这上头吃了大亏,最是忌讳,他还偏往枪头上撞。 可…… 孟归宁上前拿过案上的书简展开,又道,“朝中无人劝阻?” “魏悯、李纪、霍循等几位大人劝了几句,陛下驳了几次,李霍二位大人便不再提,倒是魏大人又劝了几次,可陛下铁了心,到了也没劝成,只得作罢。” “不过,陛下原赐的,是诛九族。” 那便是了。 虽说孙敬此人死不足惜,但惩罚按常理来说却是重了些,朝中有人劝阻,倒在她意料之内。 至于这几位…… 另外两个安的什么心她不好说,这位右相大人向来读圣贤书,遵君子礼,守百家法,此番劝阻,怕也是怕民间不知实情,坏了当今的贤名罢 不过他倒也不是迂腐之人,否则依他那般性子,若真觉此事不妥,便是死谏,也绝不可让此事成了。 当今退了一步,恐怕他也对孙敬厌恶至极,自然不再多说。 这位先生的立身处世,她向来敬服,确实不负那“悯”字。 “将军,”未来得及细想,门外便传来响动,“人已带到。” “进来吧。”孟归宁回过神,左手轻轻招了招,殿内没了人影,这才开口道。 “吱呀——” 只听到身后传来推门声,孟归宁转过身,萧承彧已然换了身衣裳,瞧着比方才干净许多,她下意识的挑了挑眉,倒还算满意。 “请。” 孟归宁开口,待他落座,替他斟了杯茶,便也坐到另一头。 “縉安……”孟归宁看着他,出口的话一顿,又道,“我有些好奇。” “什么?”萧承彧自顾自地喝着茶,回道。 “你在縉安,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闻言,萧承彧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思索半晌,才又开口,“也许你可以唤我——巡尉司使,晏慽。” 縉安巡尉司,与諭阳稷中省有几分相似,只不同的是,巡尉司使掌兵权,稷中省按察使却没这般权力。 若真说起来,这巡尉司,该是稷中省及司□□合二为一才是。 司□□,諭阳兵权所掌之处。 “你的身份,处理的不错。”孟归宁斟了杯茶,笑道。 巡尉司那般地方,一般人可进不去,更何况还是个细作。 若不是将身份处理的万无一失,怕也没胆子向縉安这般地方插人。 “这倒是,”萧承彧也是笑着,“我的身份究竟从何而来,国公爷又是如何收的尾,到了如今,于我而言,却还是个谜。” 听到那三字,孟归宁神色淡了淡。 “砚郕山,你可知晓。” 孟归宁抬眼看他,神色不明,却仍是应道,”大周故土如今唯一不曾叫人并去了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