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帐外落雪深深,这处本就偏僻,这些人也不过临时扎个营罢了,如今也仍是冷冷清清的模样,沾染不上半分人气。 先前围着她的人尽数退去,孟归宁翻身下马,入了帐内,外头的人便将那帘子又放了下来。 “眼熟吗?”萧既斟了杯茶,轻声道,“当日你骑轻骑入我营中夺了那药,如今,你又想夺什么?” 不待孟归宁回答,他便又接着道,“我其实不太明白,这諭阳皇帝可没给你些什么,你幼时却因諭阳朝廷那些人囚于縉安三载,这般呕心沥血,你究竟为了些什么?” “为了什么?”孟归宁呢喃着,神色恍了恍。 是啊,为什么呢? 她不曾受諭阳恩惠,如今却又呕心沥血的为了諭阳,她为了什么? “你大抵是不会懂的,”她轻笑,“我虽不曾受諭阳恩惠,可曾受过諭阳百姓的善意,与諭阳的人一同战场拼杀,我这般人……” 话说到这,她便有些开不了口了。 她这般人,自出生起便未曾受过几分善意,自然对此汲汲以求。 “你出生世家却不曾受过家族荫蔽,这许多年却也不过似傀儡,倒也难得你还有这般清正的性子。” 他这话倒好似一个长辈,孟归宁抬了抬眼,神色仍是漠然。 “何必如此拐弯抹角,”她开口,“若有所求说出来便是,不必与我假惺惺的周旋,沈聿亭那套,可不太适合你。” “是吗?”他轻笑,只得应声,“如此说来,还是我愚钝了。” “有何可说,”孟归宁轻呵一声,神色正正,“沈聿亭的话于你大概有几分可信,与我,却不过大谬不然罢了。” “这些年諭阳不太平,你这般为民之人,恐怕日日皆是食不下咽罢。”他颇有些嘲讽的一笑,却又接着道,“若我幼时能遇上你这般的人……” 如今的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他将最后半句话藏于心内,未曾宣之于口。 “不太平?”孟归宁将茶盏向着萧既那边推了推,好似隔开一道鸿沟,“还不是你们这般人做出的好事,如今却反过来问我了。” “还当真是……”她眸光闪动,颇有些嘲讽意味,“可笑。” “沚蘅如今一片乱象,你却不知晓?”他道。 “沚蘅?”孟归宁眉头皱了皱,看着他,神色凝重。 沚蘅,諭阳西端,因着在沚水南面蘅水北面而得名,前些日子发了涝灾,如今匪患猖獗,她自然不会不知晓。 可他说这话,是何意思? “边境之处,向来难安,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你想想,那地方,如今该是什么样子?” “你们动手了。”孟归宁面色冷了冷,看着他,眼中闪过杀意。 “不然我怎么会跑到这鬼地方来呢?”他笑的人畜无害,孟归宁却几乎忍不住动手将他弄死,“你的威胁太大了,你自己也该知晓的。” “然后呢?”孟归宁开口,神色却是淡然,萧既不由得一愣,却是没料到她是这般反应,“夺了沚蘅又如何,只要我还在一日,那处于你们而言,便是一道催命符。” “是啊,”萧既举起手中的茶盏,手一松,那茶盏便应声落地,碎开一片,“所以……你不能走,至少,现在不能。” “呵,”孟归宁闻言,也跟着摔了茶盏,却不由得顿了顿,看着地上碎开的茶盏,神色颇有些不忍,“多谢款待,但,想将我留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是啊,我自然留不住你,”他笑着,“可我不用留下你。” “听听吧,”他神色痴然,瞧着有些癫狂的模样,孟归宁实在拿不准他这人忽然发的什么疯,却能听见若隐若现的战鼓声,“你输了。” 孟归宁看着他,胸口起伏着,半晌,转身向帐外走去。 如今已然没有转圜的余地,上邑恐怕只是个幌子,此处与縉安相隔颇有些距离,打下上邑需得要大批军队,而这条件,在这偏远地方,縉安显然做不到,而萧既知晓自己拦不下她,便不做无用功。 她心中怒气极盛,上邑这么些年都未出事,如今怕是有人在暗中操纵,可若只是要打下上邑不必将她引到此处。 她如今最怕的,是沚蘅及相邻的胤中十六州。 諭阳重文,先帝又多疑,在时武将几乎无立足之处,这也使得这么些年,諭阳不曾出现几个将才,她若不是女子,此刻怕也没有这等风光。 如今将领大多去了西疆,只她一人不掌地方军权,倒也算自由,向来行踪不定。 若是沚蘅出了事,一旁的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