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温柔,“我明白你的顾虑。当然,我不是在鼓吹随意使用它,只是在探讨一种可能性,一种潜力。最终的决策权不应该在个人手上,应该交给一个公正、公平、并且有良好判断力的团体来决定。” 壁灯在她颊上投下轻柔的暖色,仿若一层朦胧的薄纱,“可是谁来决定谁是公正、公平、有良好判断力的?就算选出来了,这个团体会不会在极端权力下变得贪婪,专权呢?” “除此之外……”她提出了新的问题,“人类大脑是一个复杂的系统,难以预测的因素太多。虽然我们只谈理论,也该考虑可能造成的不良反应。过量的刺激,也许会导致神经元变性,引发很多症状。” “例如——痴呆。”她说。 塞勒沉默了片刻,微微倾身靠近了她一些,两手指尖交叉,坦然放在桌上,“你说的对,大脑的复杂性要求我们小心对待。但是,所有的药物,科技,都会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我们的任务是尽我们所能去掌握,而不是畏惧。哥哥和你一样相信变革的力量,我们都不愿意原地踏步。我想你非常明白这一点,对吗?” “我明白。”伊洛丝眨了眨眼睛,“但我们不是只有这条路可以走呀。” “我们可以最大化它的商业价值,不让双刃剑伤到自己,外销它。把收入用于发展科技,以自动化生产填补劳动力缺口。” 塞勒稍提了一口气,“伊洛丝,这不是模拟游戏。资金只是发展科技的先决条件之一,投入并不一定有结果,就算有,怎么估算时间,谁能保证需要多久?” “而且,劳动力不足只是外在表现。”他顿了顿,更认真地讲下去,低沉的音色似夜风吹倒稻田,“工作区的实力稳定在第二梯队,少有能力超群足够升迁的。遇到天赋不错的孩子,甚至会有人故意丢弃到六区,走捷径,求更好的命运,防不胜防。这是死循环。他们越来越难跨越阶级,缺乏工作热情。而灰色势力猖獗,影响的是民众对内区实力的信心。” 塞勒的面容并没有多么凝重严肃,只是眼神深邃得暗下来,“要解决的不仅是表面问题,我们的敌人也不是体制,而是逃离体系掌控的事物。需要改变的不是国家,是人。我们有必要让人们意识到,现在的统治是对生活的最好保障。” 伊洛丝似乎在赞同,“这样说来,它的确像个时间短,见效快的解决办法。” 她缓缓伸出手,探到他温热的手,“可是,我们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了解长期使用会带来什么副作用呀。进一步研究同样需要时间,关于用法,用量,需要更全面,更有保障的实验。” 他指尖一滞,她的手凉凉软软地牵住他一点,理因代表了某种侵略性,试图让他更专注地接纳她的观点。 “我也知道,很多人不希望人民太聪明。知识的火种没有落对地方就会变成自我毁灭的火刑。”伊洛丝说,“但他们在第一线,比起三区,他们才最清楚哪里需要改进,哪里需要创新。” 她的眉头微微颦了,“药物不仅没法让他们热爱生活,反而有可能剥夺好奇心,驱动力。人们也许就不想更进一步,不想努力了,一旦形成这样的群体性思维,得不偿失。” 塞勒没有立刻回答。 “至于原初之种。”伊洛丝细细分析着他的每句话,语调在此流畅地转了弯,“适当的弹压足够宣示我们的力量,以及肚量。” 她轻且快地吐了下舌尖,“他们又不杀人放火,我更愿意把这种存在理解为活力,让社会脱离机器化。” 他薄唇动了动,似有话说。 她的反问波浪般涌去,止住他发声的动作,“再者,每个人体质不同,我们无法保证这种药对所有人都有效,如果稍有不慎,引发怀疑,会不会导致更强烈的动荡?” 见塞勒神色一凝,伊洛丝明白过来,到这儿才真正说到他心坎上。她能从他在外区的一次试点中找出破绽,就是最好的证据。 塞勒无声地叹了口气。久久,他的掌覆上她的手,态度松动了点,“如果选择出口,风声很容易传到民众耳朵里。实验也是这个道理。同样会引发怀疑。” 伊洛丝像只瞄准了猎物死穴的猫头鹰,“人们能怀疑,就说明我们没有投放药物,对不对?捕风捉影不足为惧。假如更进一步的研究结果能证明别的可用性,再制定新的计划也不迟。” 从她流向他的每个字都带着决断和期待。被握着的手捏了捏他,“我们先想想怎么赚钱。等现金流稳定了,转化一部分作福利和奖励措施,也能解一时之困。” 她的眼睛亮起来,“哥哥觉得呢?” 塞勒心里清楚,她有没有找到他和药物有关联的实证,已经不重要了。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自然地收回去,开始折面前那一沓纸,两指缓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