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微的晨光照亮了她的脸庞,伊洛丝睁开眼睛,神清气爽,半点不累。 她面前,伊路米还睡着,呼吸平稳绵长,直挺的鼻梁被光线柔和掉一点轮廓,鸦羽般的长睫上挂了一层绒绒的金边,又安静又可爱。 要是能一直乖乖做个睡美人就好了。 来了会烦人,要走又想,真是冤家。 伊洛丝想玩他脑袋上不知为何睡翘的头发,她轻轻凑过去,手还没碰到,伊路米的眼皮忽然掀开,眼神毫无疲态,嘴角跟着上扬了一点。 他侧了头,抬手拉过她的脑袋,正好贴在自己唇上。 “本来想让你多看一会。”伊路米轻柔的声音有点哑,“你总是等不及。” “…………” …… 父亲一直是她不说破,他就不问的态度。 伊洛丝用完早餐,如常地送他出门,然后顺了两片面包和一点果酱,脚步轻盈地上楼。 “确认了,我感染了流行病。”伊洛丝平静地说。她把碟子放下,移过梳妆台的椅子,坐在他身旁。 “流行病。”伊路米琢磨着这三个字,一边给烤好的吐司抹上薄薄一层蓝莓酱,优雅安静地咬下一口,开始咀嚼,咽完才看她,淡淡疑惑道,“基因特异性?” 她想了想,摇了摇头,“可能性不大。你没事,爸爸没事,就我有事也太刁钻了。但已经扩散到好几个区,的确是传染病没错。我更倾向于病原体无法人传人。” “按这个思路理下去,可能是通过食物,动物,或环境传播的。”伊路米沉思着,手中的吐司片垂下,“你单独接触了什么呢?” 阳光下,伊洛丝的眼神显出一些迷茫。她有点苦恼,其实甚至带着自我怀疑,“我没想明白。我不在家就在科室,要么在那栋房子,到处都有人,却只我一个接触到了么?等他们排查吧。” “水厂的病例非常密集,也值得深究。”她接着问他,“你那晚还有别的发现吗?” 伊路米觉得这种果酱的口感意外不错。他喝了点奶,断断续续的逻辑碎片若隐若现,还是拼不起来。他的眼角被什么其他东西吸引了,嘴里又吃完一块,侧过脸,指了指那处,反问她,“这是什么时候买的?” “……我刚回流星街的时候。你上次来没看见?” “没注意。”伊路米说。 “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吞下最后一口,回答她,“人事部办公桌上的相框是同样的材质。” 伊洛丝明白这个笔筒在她桌上有多突兀,所以理解伊路米的关注点。不过,时间怎么算都合不上。 她解释道,“生物岩制物确实轻便,便宜,还耐磨。” 伊路米略点头,抽了纸巾拭嘴,然后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她眨了下眼睛,他也跟着眨了一下,以证明自己没断电。 “伊洛。” “嗯?” “我知道你没看够。”伊路米说,“但是我得走了。” “……” “好好训练,不要松懈。” “…………” 伊洛丝陪他走了一段,或是他陪她走了一段,走到办公楼。她进去,他离开。 她讨厌他突然出现的原因远不止那些。有上一次的体验作参照,伊洛丝这才明白,最值得讨厌的是他短暂停留后,她重新收拾心情的过程。 而伊路米比她早明白她,他就是万分故意要招惹她。 光线昏暗的长长过道上,她边步履平稳有节奏地走着路,边被气得眼里潸潸,想立刻回头把人痛扁一顿。 伊洛丝绕去了盥洗室,冷冽的水珠跳跃在指尖,拍在脸上,把杂乱的情绪冲洗得一清二楚。凉白灯光下,她抬起头,注视着镜中自己的倒影,长长呼出一口气,快速恢复了冷静。 她回好了库洛洛的短信,告诉他自己没事。 …… 库洛洛听着“正在通话中”的提示音,眼角一提,手指轻动,掐断了电话。昨天下午的桩桩件件又胶片般闪现在眼前,清晰得像刀刻。 他让派克去三区换了自己。 是冷静的决策,他有十足的理由,不仅是关心她的安危。派克这时候比他有用,三区不好有太多人。此外,飞坦,芬克斯和挂名的面影之间可能出现的摩擦也需他协调。 回来的时候已经黄昏,夕阳泼洒天边,给整个城市涂上鲜血的红,蒙了淡金的光晕。他挑的时机未必合她意,伊洛丝或许不期望见到他。但库洛洛有了机会,也没想继续迎合她。 那时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