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眼里的水光,“软的你不喜欢……非得这样?好受吗……现在…能听进去了吗?” 她轻轻抬指,赐予他游丝的气,几下把喉侧的动脉,薄皮,试了个遍,仪器般精准。他的行为开始紊乱,变成挣扎,无意识的反抗只会消磨所剩不多的氧储备—— 她放任了,逐渐调整好自己的呼吸。 “我不会是谁的所有物。我把你当伙伴,不愿意把我们的关系搞僵,库洛洛,我尽力了。” 轻揉慢捻地像在抚弄琴弦。伊洛丝清楚哪个位置能引发琴身共振,松弛有度得保证他在窒息边缘,不至于晕过去。 “他们都回来了,我不喜欢被当戏看,可我还是忍让了,对不对?” 她的腰背稍稍塌下,身子俯前,又靠近了,“你能不能,也稍微努力一点点?” 库洛洛的确有意识。 不过听不进去。 他耳边最响的是自己的心跳,好像有个被关进密闭容器的人,孤注一掷地“砰—砰——”砸响墙壁,一声一声又吵又疼,这个器官本来就不该用来摔着玩。 让他暴躁的不只是疼。 快到极限了,好像会死。 视觉模糊了,听觉在远离,嗅觉被封闭。所有失去的官能,体验都叠加在触觉上,成倍放大成剧烈又陌生的折磨。 不是求救。他从来没想求救。 伊洛丝放松了一瞬。扑面而来的,他沐浴液的味道黏在她身上,随氧气流进干涸的肺叶,也有可能是大脑,轻易勾回不久前昏灯下的交颈。像恶毒的讥讽。 偏他知道,她不会真让他死掉。 玩弄猎物的劣根性,不管是观赏他自鸣得意,还是捉回来欺压,总之要他在一点希望里活力满满地挣扎,死了还有什么好玩? 他逐渐涣散的瞳孔凝出半盈的亮光。 伊洛丝慢慢蹙起眉,仿佛有条无形的绳,牵扯她的眼角也滑下一道水痕。 她似乎因此冷却了,语气跟着柔下来一点,有商有量地问他,“你不要再凶我了,我也不想凶你。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她垂首去吻他的眼睛。 手心锁紧,贴实他的身体。 无法忽视的深刻知觉无孔不入地延伸进骨髓,渗进大脑,强行衔接起库洛洛的躯壳和游离的意识。 她莫名其妙的眼泪落下,里面无数个他好像也跟着一起,从漆黑的高空一跃而下。 绝望关头的应激,血管在倏忽坠空猛然加持的引力场中膨胀,爆裂,淹没了最后一点清醒。 伊洛丝把错位的骨头接了回去。 “我们去洗澡。” 库洛洛没说话,也没动。他仰着头大口喘气。 承载她身体的重量,他忽有溺水的错觉。口鼻滞涩地反涌进寒彻的湖水,他在开裂的冰层下向上看,窥见隐隐约约,茫茫空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