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眩,意味着迷失自我。混乱的自我将否定一切。 否定,意味着重新来过。 于是曾经的规则,眼中的世界,自我的定义,通通推翻亟待重建。 太阳熟透了,粘稠泛红的汁水从窗外滴入,被屋里的热量,声响,气味蒸腾成薄薄的霭雾,铺散两人周遭。 娇小的身体趴扶在男人胸口,被浅浅的落日余晖压到喘不过气,颤抖着挣扎,晃动,像被折断翅膀的雀鸟,只剩微弱的鸣叫。 男人放了一只手在纤白的腰背上,企图替她承担阳光的重量。 “去死…去死吧……”伊洛丝稍稍抬起睫毛,泪水不断滚出,再和她一起哆嗦成亮闪闪的光点。她哑掉的喉咙模糊地泛出断续的音。 “我讨厌你……最…最讨厌……” 腰肢上的骨头被掐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库洛洛仰着眼睛,一边努力地看她,一边吻咬她。 他已经冷静了,大概也远远没有。那些眼泪毫无障碍地落在他身上,大多顺着颊滑下去,有的渗进皮肤里。 她的确在哭。但她痛苦吗? 他被打湿的不仅是肩膀啊。逻辑太太简单了,如果伊洛丝真的厌恶他,会只用言语反抗吗? 眼前一片片白色光斑,库洛洛的视力涣散得厉害。 他不甘又执拗地和她较劲。唇舌为言语而生,她的言语除了伤害毫无意义。好像只有纯粹的舌头相缠,才能感受到一点坦诚。 凶狠的谩骂,单向的重复。绝不是他想象中该有的体验感,不如说目前为止的一切都假得可怕。头脑越觉得假,触觉越像反驳一样清晰,湿滑地渡入意识深处。 她软地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视觉里竟然像是晶莹的,半透的,好像透薄一层软肉里面裹得全是水。抱着这种观感,人理应敬而远之不敢碰的,害怕轻轻一碰就要破皮坏掉了,稀里糊涂流出汩汩的汁液。 触觉告诉他,他在碰的,甚至不是轻轻地。 伊洛丝的注意力在他身上,她也犟着,总要寻求对视。 实际上库洛洛根本看不清,可是她的所有反应都明朗。泪珠滴落的速度哪里快哪里慢,声音什么时候变了调,汁水在哪个角度涌出更多,仿佛都是提示,是你来我往。 柔软的,真实的,有回应的。 他们靠得这么近,该有不该有的距离通通抹消了,所以再也不会有什么模棱两可的余地。 对吗? “…库…洛洛……” 装到极限的水囊微微鼓起,被粗钝的刀子不断碾压。与之相反的,眼里口中的水快要流干了。 伊洛丝好像有清醒的意识,又好像没有。 好渴。 耳边是他跳动的颈动脉,里面有汩汩流动的蓬勃血液,上面覆盖着他的汗珠和她的眼泪。 做出这个决定很简单。 伊洛丝侧过脸,张开唇,伸出舌头舔了上去。 “别…哈………” 他的气音落在耳廓,然后是突然用力的身体,她一阵酥麻。得到正向反馈,混沌的意识控制不了习惯性的反射,她像小猫舔水那样撒欢地蹭着锋利的犬齿。 “…嗯…伊洛……” 突如其来的温柔回应让前所未有的快感爆炸般回流。库洛洛说不出完整的字,只剩破碎的喘。 以至那个字他是没唤,还是发不出声,伊洛丝无从得知。她湿润茫然的眼睛微微放大。眼前一阵激烈的白光,把看似清醒的意识炸了粉碎,反涌的碎片紧跟着灰飞烟灭。 …… 伊洛丝从短暂的昏厥中醒来时,天光已经很暗。眼睛眨着,意识里仍是满片血液倒流的噪点,痒麻从后脑勺开始延伸。 “嗯…”库洛洛闷哼一声,挪了挪,更紧地环住她,“醒了?” 小腹鼓胀的坠疼传来,她才意识到整个人被团成一个绒球,相连着蜷在他怀里。 “……” 腰像融化的铁水,喉咙燎了火一样,干涩沙哑得说不出话。 这是一个疯子。 她不应该这样惹一个不讲理的疯子。 发现他无节制地甚至又开始有动作,伊洛丝立刻拉开一点距离,随即是更无法接受的事。一直被堵住的水阀稍有松动,积累的潮水就找到了出路。 “呜…洗澡……”她搂住他的脖子靠回去,嗓子只剩气音。还怕他不理解,费力地解释,“抱去……” 库洛洛笑得像个开心的小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