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峰没有回答,只微微握紧了拳头,面无表情地盯着任景云,这个成日借着祖上风光、游手好闲的浪荡公子。 任景云不以为意,自顾道:“据我所知,大理寺和刑部似乎已经搁置追查此事,那两名女子大概会按照伤风败俗的罪名,判个流放,不知为何楚大人还如此执着?” “我好歹算是侯门出身,想来看看这昔日花团锦簇的揽秀阁,楚大人却这般提防,真是令人费解啊……” “……方才言语得罪之处,请二爷见谅。”楚峰冷着脸道歉,“此案当初由我上报朝廷,目前是已接近尾声,我此来,是做最后的确认。” “楚大人,这里虽是案发现场,但确实没有线索,你来这里,只是徒增烦恼,折磨自己罢了。”任景云笑着说,就见他身形一僵。 “不知道楚大人是否调查过,崔实从离开广运赌坊,再到揽秀阁这段时间,去了什么地方?” 楚峰抬起头,神色复杂地盯着他,“二爷有何高见?” “可不敢当,楚大人要是真有心,就再仔细查查,趁着她们还没离开皇城。”任景云叹息一声,从那空荡荡的镜台旁走过,对着镜子抿了下额角,出门去了。 楚峰立在原处,许久才把手松开。 任景云款步踏出揽秀阁,一眼就看到路旁那辆垂着宝蓝流苏的褐色马车。他走上前,笑着对马车旁的侍从点了点头,见车帘掀开,他一跃而进。 “阿景。”车中人淡淡地打了声招呼。 “没想到啊,你竟然也会屈尊来这里……”任景云径自坐下,看着对面脸色平静的人,打趣道。 六皇子周怀风一身玄色衣袍,除了束发的翠玉簪之外,没有半点饰物,十分不起眼。他见任景云一脸戏谑,语调仍是淡然无波,“还不是为了找你。” “说吧,什么事。”任景云端起茶水,喝了两口。 “过几天是母亲的忌日,我准备去云空寺……” “好!我也去。”任景云截断他的话头,立即答应下来,脸上还露出让人困惑的笑意。 周怀风看了他一眼,没有问,另说道:“嘉州那边的事,你是如何看的。” “背甲突然裂开,神龟一命呜呼这种事,就算安国公去了一趟,也不见得会禁绝议论。”任景云不咸不淡地说道。 周怀风沉默片刻,“他知道,但还是会派人去。” “春闱才结束,礼部恐怕又要忙起来了……”任景云忽然感叹一声,又道,“也说不定,天意就是如此。” 明明他所说的,已有大逆不道之嫌,但周怀风依然无动于衷,“阿景,我该回去了。” “恭送六皇子。”任景云拱手一笑,说完就自觉下了马车。 车水马龙中,任景云转身离去,脸上惯有的笑意如退潮般,消失了一瞬,随即,层层白浪又涌了上来。 那年,天子初登基,有人在河中发现了一只巨龟,龟甲赤红,时人大呼祥瑞,天子派使者前往查看,那巨龟忽而消失,再未现身,至如今,巨龟甲裂,浮于水上…… * 午后,丽日当空,夏绮躺在门边的摇椅上,半眯着眼,边晒太阳,边和松月闲聊几句。这两天,夏芷没有来找她,她也算过了点清静日子。 日光煦暖,照得她昏昏欲睡,直到她隐约看见,韩潭穿过月洞门,走了过来。 她睁开眼,扶着松月的手起身,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韩潭,懒懒地说了句:“世子安好。” “那些东西是你让她做的?”韩潭盯着她问,她倒是一副闲适舒坦的样子,只有他书房那边不得安宁。 “是我,怎的,不合世子口味吗。”夏绮不解地问。 “她是府里的客人,不见有谁家会让客人下厨操持。”韩潭见她并不当回事,反驳道。 “那是芷儿不忍见我体弱,疏于照顾郎君,想帮我一把,她向来手艺不错,我对她也十分感激,怎么世子倒怪罪起来了?” “绮儿,不如让她来照顾你,你同她手足情深,她也更了解你,不是么。”韩潭貌似语重心长地说。 夏绮半晌不答,她好不容易捡点清闲日子过,怎能又让人再来打扰。 她叹口气,继续道:“总归是我和芷儿一片心意,世子如此态度,未免让人寒心。” “只怕我接受了,你才是真的寒心吧。”韩潭目光清明,盯了她片刻,走到桌边坐下,“有些日子没回来住了,稍后我跟卫年说一声,让他搬些东西过来。” “世子住在这里,不担心会影响处理正事吗……”夏绮攥紧帕子问。 “近来事务不多,又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