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说什么,外头却隐约传来一阵嘈杂声。 一看那位爷的脸色更加漆黑吓人,玉嬷嬷心中暗道不好,忙不迭亲自出去询问。 原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菖兰院放肆,却谁想来者竟然是府里的三阿哥。 作为四爷如今唯一还活着的儿子,这位三阿哥在府里的地位自是极高的,可谓备受宠爱与重视,真就是那金疙瘩般的存在。 乍一听他要见四爷,菖兰院的奴才也不敢怠慢,只道暂且等候片刻,容他们进门去通报一声。 不曾想如此再正常不过的流程却被弘时一口拒绝了,竟不顾阻拦铆足了劲儿就要往里头硬闯。 这还能成? 再怎么不敢怠慢这位三阿哥,菖兰院的奴才们也绝不能容许他这样不管不顾闯进去冲撞自家侧福晋啊。 都是七岁的小子了,哪能随意往后院闺房钻?又不是他亲额娘。 一方硬要进,一方死活拦着,拉拉扯扯的可不就闹腾起来了。 听罢玉嬷嬷的回话后,胤禛当场就是一巴掌落在桌子上,将餐具都震得发出了碰撞声。 “这个混账东西!将他带进来!” 说罢,侧头对着年婠婠解释了一句,“下午一回来听见他额娘的消息后便去书房求见了,不必他开口爷都知道他要说什么,索性便叫人给挡了。” 当时被挡后他便也就乖乖走了,这会儿却又突然如此闹腾甚至不管不顾非要硬闯来求见四爷……这般反常的举止实在可疑,十有八/九是李氏那边有什么状况。 年婠婠就随意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还犯不着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太多。 很快,玉嬷嬷便领着弘时走了进来。 七岁大的孩子较寻常来说个头似乎有些偏小了,人也没什么肉,模样随了李氏,生得很是秀气漂亮,只脸上却并不见多少血色,看起来并不很健康。 这一眼,年婠婠倒是有些理解为何四爷这样严肃冷酷的一个人对这个儿子还算宠爱呵护了。 本就是独苗苗了,孩子身体似乎又不怎么好,搁谁家都难免要万分小心爱护着。 可惜……到头来却还是闹得个父子反目、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 进门后,弘时先是恭恭敬敬地给二人行了礼,随后便立即赔罪道:“今日硬闯菖兰院虽非有意,实在事急从权别无选择,然多有冒犯却也属实无可辩解,故在此向您赔个不是,鲁莽之处望您海涵。” 说罢便上前,执起桌上的茶壶亲自倒了一杯茶,双手捧着奉至跟前。 “小子无礼,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莫往心里去。”说着,深深弯下腰去。 一番举措将自个儿的姿态摆得极低,小巧秀气的脸蛋儿上满是认真的神色,一丝不苟的如同一个小大人般,认错赔罪的态度可谓相当诚恳了。 脸色漆黑浑身冒冷气的胤禛见此情形总算是稍稍转晴了些,鼻子里头“哼”了一声,“事急从权?别无选择?不知情的还当你是火烧眉毛大祸临头了呢。” 年婠婠本就没想着跟一个小孩子较真儿,这会儿见这孩子又乖又懂事的模样,也全不似想象中的熊孩子模样,实在很难叫人心生反感。 遂扬起唇瓣露出一抹淡笑来,接过茶水顺手将他扶起身,“不必如此,有什么事儿坐下说罢。” 弘时匆匆谢了一声,也并未坐下,迫不及待地转头对着他阿玛问道:“不知额娘究竟犯了什么错以至于阿玛要如此责罚她?” “额娘哭得眼睛都肿了,手腕子也因抄佛经过多连筷子都拿不稳了,更可恶的是那些奴才也立马迫不及待开始见风使舵了!送去的吃食全是青菜豆腐萝卜,一点子油水没有不说,更是寡淡得难以下咽,活像是白水里过了一遍捞出来似的,喂狗狗都嫌弃,那是人吃的东西吗?” 越说越气,说到最后弘时的眼睛都红了。 看得出来是真的心疼恼恨上了。 可是,明明这惩罚是早上才有的,满打满算也就一天的功夫,李氏就能抄佛经抄得手都废了? 四爷可并未叫她整天不停地抄,他是想责罚人又不是奔着废了人去的,李氏怎么可能一天就废了? 至于说吃食方面……其实哪怕是茹素也犯不着顿顿白水煮青菜豆腐,有点本事的厨子便是素食也能做出花儿来,照样色香味俱全,就更别提府里用的还是宫里出来的御厨了。 李氏的饭桌上能出现那些东西,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是有人故意这么折腾人的。 指定不能是奴才自作主张,有三阿哥和大格格杵着,借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 必然有人指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