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不置可否,似是对徐弈抱有偏见,李斯知他是恨徐弈的,说道:“这事连徐弈都搭进去了,韩国孤苦无依。” 韩非道:“是啊,韩王还指望徐弈刺秦呢。”语气颇有酸讽。 “可他毕竟是个文儒,怎么可能一击必中。” 韩非思虑,“也不知他是怎么刺的。”那意思就是怀疑徐弈投毒失手。 李斯叹气,表示对此事不发表个人见解,倏而皱起眉头关切道:“想想静姝吧,她是无辜的,我听说徐弈自从窃秦大计失败后,静姝便被他连累了。” “对了,还有,徐弈妹妹似乎也倒戈相向,不再袒护成蛟。” 韩非神色动容。 他想起多年前那个大雨,静姝哭嫁,他不甘心的在后追,怎么追都追不到,车马离他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漫天覆盖的银帘中。 那一天是他痛感人生最失败的一天,跟韩王进献救国之策无果,还要眼睁睁的听从徐弈拆散他和静姝。 让静姝远嫁成为牺牲品他是不同意的,奈何人微言轻,不及徐弈深讨韩王重用,这事便没能阻挠下来。 后来他百般称病,说是自己口吃唯有懂他生活习惯的静姝能留旁照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韩王见静姝哭得可怜很快动摇,眼看着静姝马上可以不嫁了,徐弈带着韩王探病亲临,略施医手治好了他。 自那以后旁人是称赞徐弈妙医圣手,他是彻底心郁一卧不起了,静姝也伤心欲绝,跪在他榻前一直哭一直哭,从早到晚,不舍昼夜。 以往他总苦恼说不好话结结巴巴,怎么与静姝完整交流,做梦都在想着努力磨好舌头。 现在,他是会说话也说不出了,没了期期艾艾,反倒再次面对静姝沦成一个哑巴。 人前见了徐弈还要被迫勉笑行礼,对他感激,人后愧对静姝避让着她不敢见她,这样的日子迫使他搬离了韩王宫来到稷下学院。 这里远离王室喧嚣,清幽雅静,他在这里修身养性数多年,没想还会有朝一日听到静姝的消息。 李斯见他神绪飞远,不由泪洒衣衫劝道:“人生莫留憾事,秦王寻医是回契机。” 韩非皱着眉,闷闷不语,他起身去找了荀老夫子。 门下弟子总共两个,忽然有一个来辞行,荀老夫子满目震惊,详询着前因后果。 得知又是往日心结未解,荀卿很是生气的看向李斯,对韩非苦口婆心,“你再想想,莫要一意孤行。” 韩非跪拜道:“可能这几日就动身,我已思虑良久,望老师体谅。”他也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就一言不发的默默走了,所以特意提前与老师辞行。他那颗心已经凌乱动摇了,本就日夜孤枕难眠,此刻听闻徐弈落狱,更是憎恶徐弈。 他恨徐弈害了静姝,更恨徐弈是将弱小的韩王室往火坑上推。 荀卿瞥了一眼面容平静的李斯,问道:“你是听了你师兄一言才下定决心的吗?” 韩非道:“师兄所言无错,人生只此一次,不能空留余恨,抱憾终身。” 荀卿气得抚须,就差没当着韩非的面冲过去与李斯翻脸。 那徐弈是什么人,九天之上下来的,他能在秦国犯傻事入狱?八成是他自己想进去的。 当年没收徐弈进他稷下学宫,就是不想徐弈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另类搅合进来,他看出徐弈没心,放他进来绝对会搞脏学院风气,挑起波澜,故而对弈一场,大输于他,撵他走了。 没想今日他手还能伸这长,随便就能李斯买通,把他最满意的小徒弟给勾走了。 荀卿再次劝导韩非,“还是专心留下来做学问吧,别去秦宫掺和此事,徐弈尚且如此,你去又能如何。” 韩非答道:“我想见静姝,自我会说完整话后,再也没与静姝说过一句话,她是带着憎恨嫁到秦国的。” 荀卿知道韩非来学宫的原因,也知他不理静姝是怕静姝自缢,现下有了去见静姝的机会,韩王室还那么岌岌可危,以韩非固执死板又极其关乎国运的性格自是扛不住李斯在旁煽风点火。 荀卿摇头叹息,“你去改变不了什么,不仅不能挽救静姝,而且还会暴露身份,招致更多祸端。” “这些我都知道,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见她,就算见不到她,为保韩王室血脉我也会去的。” “好吧,你既心意已决,我便不再拦你。”荀卿挥手作别了韩非,冲着立在门边的李斯怒斥,“徐弈给了你什么好处,命你跑来唆害人!” 李斯笑笑道:“怎么能叫唆害呢,我只是顺承师弟心意,他无心钻研老师的帝王之术,留在这里也是空有一腔抱负。” 荀卿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