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园内,沈卿竹褪去衣衫,将身子浸入水中,屋内仅留了两个丫鬟伺侯,竹苓拿着一块方巾站在身后替她擦拭,不解问道:“小姐,你在王府之时说的话是何意啊?奴婢不太明白。” 沈卿竹转动眼眸,不知瞧见了什么,浅淡一笑道:“想必江砚去相府大闹一场之事,传的是街头巷尾人尽皆知,你觉得某些人会不会借题发挥,趁此机会将王爷和相府全都拖下水?” “可当时在场之人都是自己人,怎会有人出去乱传?” “隔墙有耳,更何况……”沈卿竹趴于木盆之上,湿漉漉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光滑细腻的身子上淌着小水珠,她手指捏着一块花瓣,漫不经心道:“你怎知在场的皆是自己人呢?” 竹苓吓了一跳,低声喃喃:“小姐指的是?” 沈卿竹的面上漾起阵阵笑意,她手指微松,花瓣轻飘飘地落地,她回身随意说了句:“我可没说什么,不过嘛,少个不要紧的陪嫁丫鬟,于我而言也无足轻重。” - 顾晚舟到时,沈卿竹已穿好了白水衣,她听到门扉被敲动之声,匆匆忙地披了件外衣,将自己掩于屏风之后。 “王、王爷?” 竹苓回头看了眼自家姑娘,而后福了福身,挥手示意立在一旁的丫鬟下去,她最后将门合上。 室内只剩二人。 沈卿竹隐约见得对方一步步朝她走来,攥紧了手指,垂下眸子,轻声道:“不知王爷此番来此,所谓何事?” 顾晚舟不答反问:“本王不能来?” “没……”沈卿竹淡淡道:“整个王府都是王爷的,王爷何处去不得?” 她的身形隐于屏风之后,更显娇小,有种若隐若现的美感,令人无限遐想。 顾晚舟抿着唇,退后一步:“本王来看看,你可好些了?” 沈卿竹知晓他所言是为昨夜之事,随着她低头,一缕发丝散落,她将发丝勾至耳侧,道:“已然无碍,昨夜……多谢王爷。” 顾晚舟此次倒是没拒绝:“你是本王王妃,若叫旁人知晓你入府不过两日就生了病,指不定以为本王怎么虐待你了。” 他这一番话着实好笑。 如今谁人不知,沈二小姐入王府多半凶多吉少,还怕别人猜测吗? 沈卿竹不再开口,顾晚舟犹豫半晌,道:“本王有一事不明。” “王爷但说无妨。” “你为何体弱?” 沈卿竹心中一紧:“此事复杂,王爷……” “无妨,来日方长。” 沈卿竹蓦地抬首,神色惊愕,她隔着一扇屏风,隐约瞧见那传闻之中凶狠残暴,喜将人制成人彘的端王此刻正舒展眉峰,一双狭长的眼眸盛着温柔之色,眼中似乎没有仇恨,多了些别的异样情绪。 ‘来日方长’四个字有太多的理解,沈卿竹不敢多想,她正欲说些什么,却隐隐闻到这房中有一股淡淡的味道,于旁人可能不易察觉,可她太过敏感,几乎是惊愕般的抬头,甚至忘了用敬语:“你喝酒了?” 顾晚舟一愣:“怎么……” 眼前似有些晕乎乎的,她心道:糟了! 前几日她都会随身佩戴特质的香囊,可今日刚沐浴完,还没来得及…… 不过须臾,她便觉得脚步虚浮,浑身无力,眼中隐隐浮现水雾,她咬着下唇,踉跄了一下,猛地抓住屏风一角。 “你怎么了?” 顾晚舟下意识伸手,却连她的衣角都未碰到,眼中尽是茫然之色。 “我……”沈卿竹原本只是借着屏风,让她能勉强站好,却不曾想自己这体质实在不争气,撑了两下还是没能撑住,身子一歪,连带着屏风一同倒了下去。 顾晚舟瞪大双眼,连忙将她搂入怀中,垂眸看着,心中疑惑更甚。 他将人打横抱起,走到床边。 频繁的亲密相碰似乎容易令人习以为常,顾晚舟显然无暇顾及自己此刻是何种心情了。 “沈望舒?” 他轻轻拍了拍怀中女子的脸庞,却见对方面色逐渐泛红,隐隐透着股诱人之色,他一手搂着沈卿竹纤细的腰肢,压下心中那些旖旎又荒谬的想法,目光直直的盯着她,明知对方无法回应,可他依旧自语道:“你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是本王不知道的?本王该信你吗?” “唔……”沈卿竹轻言出声,被人抱在怀中,仿佛盛在酒坛中,周身都萦绕着酒香,她觉着更加不适了,眉梢蹙的更紧,那是一种临界于清醒与昏迷之间,浑浑噩噩,不知自己身在何地,亦或是死了还是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