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乌云密布,诡谲的气氛盘旋在大燕碧瓦朱甍的宫阙之上。 一道惊雷闪过带来片刻惨白的光明,承恩殿外跪伏着诸多朝臣,他们低着头缄默在乌黑的穹庐之下,雨滴悄然落下,沾湿了他们身上暗红的朝服。 承恩殿内,一双白皙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正掐着楚檀汐纤细的脖颈。 她坐在床榻边,帐幔正被汩汩涌入的寒风吹得飘动,一身温柔似水的浅蓝诃子裙此刻映衬着她那秀眉紧蹙的姣好面容。 “陛下……臣妾是檀溪啊……”她有气无力地开口,话语温柔如同狸奴挠心。 许宸奕闻言,那双手反而攥得愈紧,楚檀汐浑身被窒息裹挟,迫于一丝求生的欲望,她抬起双手握住那人的手腕。 眼前的人面色发青,额头渗着细密的汗珠,眼神犹如一滩死水,唇色发白亦微微颤抖。 “如果可以,真想让你给孤陪葬啊。若不是那孩子年龄尚小,还需要你垂帘听政,孤的墓室必然有你的三寸天地。” 楚檀汐强颜欢笑,语气温柔劝慰着人:“臣妾与陛下情深意长,自然是愿意的,陛下让臣妾做什么,臣妾都甘之如饴。” 许宸奕缓缓收了手,楚檀汐掩面轻轻咳嗽几声,胸腔却是在剧烈起伏,她眼眶微红噙着泪水。 太医院的人跪伏在一旁,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连素来深受龙恩的皇后娘娘尚且这般狼狈,他们又哪敢开口说一句不好听的话呢? “说说吧。”许宸奕长舒一口气,斜睨了一眼一旁瑟缩在一起的太医。 许宸奕目光带着寒意,让人不敢抬头与之对视,生怕招来杀生之祸。他们越是这样畏畏缩缩不言语,许宸奕便愈发烦躁。 “孤叫你们说!”许宸奕扬手打翻楚檀汐刚接过来的药盅。 楚檀汐微微一惊,看着那支离破碎的药盅又看向那几名汗如雨下的太医,她微微捏了捏手权衡片刻,终是松开。 “说呗,你们素来擅长。”许宸奕冷静下来,开口道,“就说孤,你们的陛下,福寿恩泽,定然能长命万岁。” 楚檀汐瞧着太医们畏畏缩缩不肯言语的模样,干脆起身跪在地上,向前膝行几步,将双手搭在许宸奕的手腕上,他身体冰凉,哪里像是个活人该有的温度,女人浅浅一笑。 “陛下莫要胡言,陛下还答应要和臣妾白头偕老,恩爱两不疑呢,还要生生世世都做夫妻,怎可弃臣妾而去?” 这句话就像是在安抚一只随时会怒不可遏的猛兽,缓缓顺着猛兽的毛发一般。 “对对,皇后娘娘说的是啊!”太医们连忙附和。 “陛下和娘娘伉俪情深,陛下身中毒蛊,此蛊凶险,臣等从未见过亦束手无策,唯有陛下真龙之姿能与毒蛊抗衡如今,实属惊人!由此可见,上天庇佑陛下!庇佑我大燕!” “你只需要告诉孤,孤能活多久?”许宸奕尽量克制他的烦躁,随即突然咳出一口浓烈的鲜血。 “陛下!”女人一惊,搀扶着许宸奕,瞥见他胸口皮肤上绽开得诡异的黑色花朵,太医说过,那是蛊花。 “说、说不准!”太医慌忙伏低身子,又想了一串绝妙之词,却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他们心知肚明,许宸奕活不久了。 许宸奕刚才还晦暗得犹如一潭死水的眼眸,此刻却染上了暴怒,他紧紧地禁锢住楚檀汐的脖颈,迫使她不得不抬起头来,带着胆怯看着自己。 “孤已经下了召,待孤死后,孤的好皇后可要替孤按照民间习俗守孝三年。”他用粗粝的手指摸去楚檀汐眼角留下的一滴泪花。 陡然,胸口传来一阵绞痛,许宸奕紧紧攥着自己的胸口,表情痛苦不堪,眸光不定地看向楚檀汐。 他最后的印象,只有女人哭得梨花带雨担心不已的面庞。 真是他的好皇后啊…… 太医们见许宸奕昏了过去,吓得立马翻起身就要查看,楚檀汐神色平平地看着一群人围着他扎针,没有什么表态。 良久,楚檀汐缓缓走过来,用衣袖擦擦眼角的泪水,语气带着些啜泣:“如何?” 太医面色凝重:“臣等再试上一试。” “不必了,不用救了……本宫心里其实也知道,但总是在劝自己陛下还有救……本宫看天色即变,耳边似乎有车马弦乐之声,陛下……陛下好像真的离本宫而远去了……” 楚檀汐趴在许宸奕床前,伸出手却往殿外探去,想要抓住一分留恋,神情恍惚,连声音都带着颤抖。 太医面面相觑一番,他们私心也是不想留这样一位暴戾的帝王,何况皇后娘娘刚才还对他们有恩,干脆最后收了针。 楚檀汐把人们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