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见大师,本名萧德让,乃是萧先达的族叔。
不过,在萧先达三岁那年,萧德让便已离开辽国中京大定府,来到了五台山中。
原来,萧德让身为大辽王族,不善弓马,也不喜权位,却对汉人文化情有独钟。他自幼便熟读汉书,到了十九岁时则对佛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说起来,萧德让出家到五台山还与萧先达的母妃孟氏有关。
孟氏是萧德公年过四十之后才纳的一名汉妃。孟氏一生信奉佛教,在生下萧先达之后,孟氏便征得萧德公的恩准,在王府内建了一座佛堂,日夜供奉香火,诚心向佛。
萧德让因一向和族兄相好,常来府中走动。而契丹人向来民风开放,所以叔嫂之间也无太多避讳。萧德让来得多了,也难免发现了王府中的佛堂。
话说辽国自太祖始,就一直崇言佛教,王公贵族中佛教信徒甚多。历代辽帝皆建寺饭僧,并尊白衣观音为家神。
不过,孟氏在家供奉的则是文殊菩萨,诵的是《华严经》,经中事事无碍等妙义令萧德让拔云见日,慧根顿开,渐渐将华严宗学视为一生所求。
三年之后,他便将《华严经》研习参透,并撰写了《华严十解》六卷,于佛法上有成,而向佛之心更已坚如磐石。
在听闻五台山寺庙云集,乃是文殊菩萨的道场之后,萧德让便做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决定:毅然辞别荣华富贵,前往五台山出家为僧,潜心修行。
这一走就是三十六年。
其间,大辽由盛转衰,最终被金人灭国。不过,萧德让早已成了空见大师,在五台山清凉谷建寺立庙,不问世事。
直到遇见一路逃难至五台山的萧先达。
萧先达刚到五台山时,原本是以白马寺为据。不过,萧先达一直记着母亲临终前的嘱托,要他日后见寺必拜,尤其是供奉文殊菩萨的寺庙,一定不能错过。如此便可保佑他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所以,萧先达在白马山站稳脚跟之后,更加感念佛陀庇护,于是遍访方圆数十里的寺庙,进香还愿,尤其是供奉文殊菩萨之地。
空见大师的翠华寺供奉的正是文殊菩萨。
空见大师原本已经认不得这个族侄了,毕竟他当年出家时,萧先达只是个三岁的孩童。不过,萧先达脖颈上一块胎记他却记得,于是,在菩萨面前,叔侄相认,也是一阵唏嘘。
自此,萧先达每月皆会到翠华寺拜望空见大师,叙旧谈心。他也有意邀空见大师上山,在白马寺中修行。但空见大师早已将翠华寺视为归宿,更不愿意再涉足凡尘俗事,故而婉言谢绝。
不过,血毕竟浓于水。空见大师虽已遁入空门,但血肉亲情犹存。尤其是得知大辽已经分崩离析,族人亡命天涯之后,他也难免心系侄儿的安危。
所以,昨日见面之后,他便将那小郎君之事告之了萧先达。他虽然并不清楚赵榛的真正身份,但从武松等人对其严加护卫之中也多少看出些端倪。而在大队金兵围寺之后,他更加确信,这位小郎君的来头绝不简单。
听罢萧先达所述,武松等人心里也明白,赵榛的身份是瞒不住了。
“萧大哥,并非小弟要有意隐瞒。兄是这小郎君的身份实在太过敏感。”武松诚恳道,“稍有不慎,怕是会招来大祸。”
“二郎,你我既已是兄弟,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萧先达道,“纵然是天塌下来,也该我兄弟二人一起承担啊。”
“好吧。大哥言至如此,我若再有隐瞒,也就愧对结拜之情了。”武松一脸严峻道,“大哥可听真切了,这小郎君不是别人,正是大宋的十八皇子,赵榛。”
虽说萧先达心里已做足了准备,可当“皇子”二字从武松口中而出时,他还是大吃了一惊,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大宋皇子!”这四个字在萧先达脑海中来回跳跃着,彻底搅乱了他的思绪。
萧先达的手中不停拔动着酒杯,越拨越快,杯中的酒已经溢出,溅在了桌子上,他却似乎浑然不觉。
过了良久,萧先达才试探地问道:“那二郎今后有何打算,可是有拥立皇子之意?”
“实不相瞒,待时机成熟,小弟确有此意。”武松也拔了拔手中的酒杯,“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二郎本是汉人,拥立大宋皇子自然是天经地义。只是......”萧先达欲言又止。
“萧大当家的所虑,可是担心所谓的胡汉之别?”柳如烟此时道。
“柳女侠所言正是。”萧先达面露难色,“虽说这白马山早已是胡汉一家,可我毕竟是契丹王族,身之所负乃是大辽光复之责,若是拥立宋皇子,又如何去面对我大辽的列祖列宗呢?”
“倘若奴家没有记错的话,大当家的所言的先祖应该是指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吧。”柳如烟道。
“正是。”
“那大当家的莫非忘了,耶律阿保机还有一个名字。”柳如烟又道。
“柳女侠所指是......”
“他还有一个汉名,姓刘名亿。可对否?”柳如烟问道。
“是。”萧先达道,“先太祖一直崇尚汉文汉礼,也确有汉名不假。”
“那